谁想,跟在阮三后面的嬷嬷却语气古怪道:“殿下一回殿内,贵妃都没见,一听娘娘们嘲笑郡主,转身就把自己的牙硬生生给扯了,奴婢的祖宗,贵妃晓得要气出病来!您这牙长不好可怎么办。”
阮三转身理直气壮道:“你不给母妃说,谁晓得,我这牙本就要掉!让它快些罢了。”
他这话说得天真,双竹殿的事哪能瞒住萃兰宫半点。
张嬷嬷给吓得不行,连问太医可叫了,那嬷嬷看她眼满是嘲讽。
阮三一溜爬上了榻,见贺元被吓得小脸发白,对着他要哭不哭,这才生了大气,将榻边物事一砸:“都滚出去。”
嬷嬷们互相看了眼,行礼退出内殿。
贺元伸手想往阮三的嘴里摸,又有些怕,方才还亮着的眼刹那包满了泪。她的眼生得不像她的爹娘,像瑞德帝,似带了小勾,一含泪眼尾都是团晕红。
阮三慌张起来,挥着手就给贺元抹泪,他的手带了墨迹,将贺元抹成了花脸,一看笑个不停。贺元不晓得笑什么,担忧问:“你以后长不出牙可怎么办。”
阮三脏兮兮的手接着往那晕红处按了按,他觉得好看,听此拍了拍胸脯保证:“长不出我就再不张嘴,你代我说话。”
贺元苦恼极了,推他:“你话那么多,说起来可累。”
两人就又笑闹开来,阮三笑她的花猫脸,贺元笑他的门牙。等止了笑,阮三才说瑞德帝方才叫他去练字,看了他抄的书气得不行,不过没练多少明华来了,他再没比这时欢喜过姑母。
贺元一听明华进了宫,就要去找,阮三却不让,两人正拉扯,穆贵妃带着好几个太医急匆匆进了来。
穆贵妃满脸都是怒火,对贺元都有些迁怒。谁想一来,见两人一个花脸一个傻乐,正嬉闹不停。一腔火气竟就这么压下去转成无奈。
“你呀你真是要气死本宫!”
阮三偏还犟嘴:“那几个娘娘再敢笑,我给她们牙也拔了。”
真真个混世魔星,穆贵妃头痛不已,让宫婢去打水,又看太医给他们分别上了药。
见太医说无甚事,穆贵妃才放下心来,搂着贺元斥责阮三,贺元嘟起了嘴:“你真坏,把我脸都给弄脏。”
阮三笑得脸泛红,蹦下榻,讨好道:“元元,别气,咱们去把牙丢了。”
穆贵妃哪里看不透他是想出去混玩,她也纵他,将贺元往榻下一放,慈爱道:“元元,去吧。”
待两人领着宫婢嬷嬷往外一走,穆贵妃才复一脸沉色,身侧的心腹刘女官小心翼翼发出声:“太后是早生了此心,等她老人家回来,多半是要提的。”
穆贵妃摆了摆手:“本宫不担忧圣上,就怕明华心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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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三带着贺元往后宫里最高处去,那是座废弃的绣楼,临近冷宫,传闻还是上朝时,锁一个疯公主的地。
绣楼被数不尽的枝蔓环绕,远望去阴森可怖,早前路过此处贺元都怕,何况往这来。
阮三却有了理:“门牙是要丢最高的屋顶,才长得好呢。”
身后几个嬷嬷见他一本正经笑不停,想要纠正他,那是下牙,可不是上牙。
谁想此时从远处跑来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孩,他脸上挂着泪珠,手里拿着小巧的纸鸢。
正是阮七。
到底是皇子,宫婢嬷嬷不敢拦,就看阮七急急得过来。他才走好路没到两年,跑起来一晃一晃,看得人心紧。
阮七见了贺元,眼里都是喜悦,像是终于等到了,将纸鸢挥得不停给她看。
贺元年纪小,忘性大,何况是这样不重要的人,她哪里还记得与阮七一齐放过纸鸢。
阮七花着脸嚷:“玩,陪我玩。”惊得贺元不行,她看他就像看听嬷嬷宫婢提过的小叫花,害怕得很。
阮三一把把她扯在身后,对着阮七吼道:“你竟敢从冷宫偷跑。”
一个小太监喘着气正跑过来,他猛地一把拉住阮七,腿一弯立时跪下给阮三求饶:“奴才没看好七皇子,惊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