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的眉头颤了几下,忽然揪起威廉的衣领把人提到跟前。
"够了!每次都是这样,跟着那东西来跟着那东西走,很好玩是不是?"
他吼着,表情异常凶暴,但是更加扭曲。
"这样算什么?我算什么?每次都消失得那么容易,我想见你,我想要你在身边,为什么就是这么难?为什么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说什么不离开我,都只是骗我!"
他把威廉用力推开,焦躁地拉扯着衣襟:"哼,也是我自欺欺人。你的确说过的,你对你的来去做不了主。那么我还在期待什么?我盼什么?既然总归要离开,你不如现在就走!"
原本就双腿无力的威廉刚才已被他一把推倒,坐在地上,到现在也不起来,就这样昂着头痴痴地凝视着他。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这么颓废、这么绝望然而威廉却很开心,觉得能知道这些真是太好了。
原来这个人并不是不在乎他,恰好相反,就是因为太在乎,才无法忍受一次次的失去,想要断绝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
"我不走。"
威廉艰辛地站起来,腿间的痛楚持续着,但这对他的心意起不了丝毫动摇。
"我不想走,我不想再离开你。"
"撒谎,撒谎。"
塞缪尔按住额头,越来越混乱的大脑正在凶猛地作痛着:"我不会再相信了,你根本留不下来你走,水远别再回来,你走"
"不。"威廉上前一步,"别再叫我走,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走,我不想离开。"
"你--"
塞缪尔瞪着他,眼神是狂乱的,已经快被逼到极限。
盼望、失望、绝望一次次的循环往复,他受够了。
为什么想要一个人会这么难?为什么在乎一个人就只能得到无尽的痛苦?
忽然他举起剑,指着威廉,把人一步步往墙边逼过去。
"那好。既然你不想走,那就死在这里,水远都不会再离开了。"他说,神情很认真,认真得像是一个疯了的人
威廉呆了半晌,随即慢慢闭上眼睛,选择承受这一切。
其实要说死,他当然是不想死的,他还有很多很多尚未探索的境地。但是如果他死了就能让塞缪尔得到解脱,让塞缪尔相信他再也不会离开他,那么,他愿意。
就算这可能只是他的一时冲动,反正将来他也没机会再后悔了。
塞缪尔看着他,看出他的态度明确,剑居然在手里颤抖起来。
杀了他吗?真的杀了他,让他永远陪自己留在这儿?
眉头痛苦地拧起来,塞缪尔一剑挥了过去,掠过威廉的脸庞刺在了他身后的墙壁
威廉久久等不来那致命的一剑,耳边却响起一阵沉闷古怪的声响。他睁开眼睛看去,当场震慑地后退了几步。
威廉
当这个名字终于在墙上刻写完成,塞缪尔手腕一转,把剑插进了墙壁里,插得那么深,几乎让人怀疑剑尖会不会刺到隔壁房间里去。
塞缪尔走近墙壁,手指沿着字母的形状慢慢摩挲着:"你走吧。"他说,没有回头看对方,"你什么都留不下来,你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地方。唯一能留下的和你有关的事物就只有这个--你的名字刻在这上面,这面墙就是你的墓碑,我会记住你想留下来的心就死在这里。现在,你的人走出这个屋子,我们就当作从来没认识过。走吧。"
威廉僵直着身体立在原地,瞪着那面墙,眼睛里充斥的血丝就像要溢出血来。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在那边看到这两样东西会那么难受的原因?因为这是他的墓碑。他的心,他对这个人的心,就被生生刻死在这上面了。
就这样,让他彻底死心了死心?不!
威廉猛地拳头一握,眼中涌上意志的光芒。他的视线转移到塞缪尔的背影,那背影悲伤而消极,那不是他所熟悉所珍爱的背影。
这不是他们该有的结局!
威廉跑过去抓住塞缪尔的手,不由分说地拽着人往外走。塞缪尔试过甩开手,但是这个平时看上去温温吞吞的威廉,一旦认真起来,力气却是惊人的大。
他把塞缪尔一路拽着带到城堡外。约瑟夫和老夫人,还有一些仍留在这儿没走的卫兵和仆人都在外面。看见塞缪尔被威廉气势汹汹地拽着走,他们都相当吃惊,但没有上去阻拦,而是默默跟近了一些,和两人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观察着。
威廉带着塞缪尔到了那个东西曾经出现过的地方,停住脚,他声色俱厉地叫喊着:"你够了吧?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够了吧!你还想把这个人囚禁到什么时候?"
他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就像要把两只手捏进彼此的血肉当中。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你恨着这个家族,要他们永生痛苦吗?那么你知不知道,这个家族就要灭亡了,如果你还这样把他困下去,他会死,不出几天就会死,你愿意让他死吗?你想折磨的人就要从这世上消失了,这样你开心吗,你满意吗"
"已经几百年了吧,这样还不够?就算恨意再深,这几百年难道还不够抚平?你看清楚,这个人,他是无辜的,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真的有必要把他逼死?就算你非要有个恨的对象,那也不该是他!就算只能是他,那也不该是死去的他。你让他走,让他活下去,让他在另外一个地方随你怎么恨,这样行不行?如果你要的就是这样一种依托,那么这就够了!放了他,我要你放了他!"
一口气吼完这席话,威廉喘着粗气环视四周。周遭仍然沉浸在一片寂静,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