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憋着笑目视库库特穆尔上了车,这才跳上马车掀帘进去,在见到车内那端正而坐的姑娘后猛地一愣,“周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那面容绝美,眉眼间敛着柔顺婉约的女子,可不是周芷若是谁?
周芷若自小时和宋青书分开后,近十年未见。何况宋青书近年来模样变化极大,比起少时的稚嫩,成长得越发隽秀清朗。如今只见一神采飞扬的年轻公子进来唤她“周姑娘”,却也未曾认出对方是谁。
宋青书在她对面坐下,马车稳稳朝前行去。见周芷若低着头不住偷瞟自己,遂咳嗽了一声道,“我是宋青书。”
周芷若一怔,眼底瞬间绽放出一抹异样的光亮,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起笑,仿佛又觉这般表露过于直白,忙敛了神色问他,“你是武当派的宋师兄?”
宋青书一本正经地点头,不忘强调,“我就是那个小时候经常欺负你的宋师兄。”
周芷若脸颊泛开一抹淡淡的嫣红,抿笑道,“少时不懂事,不过是师兄跟芷若顽笑罢了。师兄这几年可好?常听师父提及武当派近况,只可惜未能有时间登门探望师兄。”
宋青书一看她含羞带娇的样子,心里就已经猜出个八成,不禁暗下叫苦。这是个神马世道?周芷若不是应该缠着张无忌要死要活要杀要剐的吗?怎么对着我脸红起来了。诡异,这太诡异了。还是得想个办法远离这祸水才好。
见宋青书半晌未曾说话,周芷若疑惑抬头,这才发现他脸上若有似无的笼着一层薄薄绿气,忙问,“宋师兄,你可是中毒了?”
宋青书靠着窗随意挥手道,“玄冥神掌,已经有很多年了。”
周芷若少时曾见过张无忌受那玄冥神掌的折磨是何等痛苦,如今听闻宋青书也中此掌,心中霎时升起一丝怜惜,低声道,“宋师兄,你还疼吗?”
宋青书被她这般软哝轻语给刺激得起了一身的鸡皮,不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慌忙转移话题,“没事。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从万安寺过来的还是光明顶?遇见张无忌了吗?”
周芷若轻颦眉梢道,“和师父从光明顶下来后途中遇阻,我被迫和她们分开,被虏到这儿关在后院。宋师兄你呢?你也是被他们虏来的吗?”
宋青书摇着食指笑眯眯地道,“非也,非也。我是自己送上门的。”周芷若惊讶道,“为何?宋师兄跟这些蒙古鞑子难道是相识的?”
宋青书很想送她一记白眼,但想着周芷若脸皮薄不一定受得住,便扯笑道,“当然是有事才来的。我跟他们不熟。你可别误会。”话音刚落,又觉自己仿佛是刻意跟她澄清什么,心里正在暗叫不好,却见周芷若嘴角抿开一丝柔软的笑意,低了头道,“我不会误会的,宋师兄但请放心。”
宋青书只听见心底“咯噔”一想,无语道,“其实你误会了。你误会大了!”周芷若坐在对面也未听清,又问了一遍。宋青书看着她脸上薄薄的嫣红,眼底狡狯一闪而过,扬笑道,“没啥。我是说,我这个毒会传染,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周芷若好奇道,“寒毒也能传染?”宋青书一本正经点头,“当然。你不知道的事多了。这传染的渠道很多,比如空气,皮肤接触,说话的气流,唾沫星子,碗筷等等。你还别不信,我在蝴蝶谷时跟着胡青牛学了两年医,这个我最清楚了。”见周芷若蹙着眉脸色满是怀疑,又道,“你看看,那个小王爷为什么不和我同坐一辆马车,而要把我塞到你这里来呢?他又不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就是他心里明白,我这毒是接触性传染,他不敢碰我,所以就把我跟你塞一车了。对了,我刚才就准备告诉你来着,我这个寒毒就是被张无忌传染的。”
周芷若从不懂这些药毒之理,见宋青书说得煞有其事,心中既是疑惑又是犹豫,抿着唇道,“宋师兄你可别吓我。”身子却不着痕迹地往后面挪了一些。
宋青书眼底滑过一丝笑意,清了清嗓子道,“你也别害怕,只要你别靠我太近,基本上没事。不过,咱们现在在一个车里,我也不敢保证啊!”
周芷若眉头微蹙,低着头想了片刻,伸手将窗帘挽起挂上,透些许凉风进来。宋青书见她动作,差点没笑出声来,又怕被她看出端倪,忙敛了神色坐着不动。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周芷若也未再跟宋青书亲热交谈。即便是说话,也不过是偶尔数句。她心中虽不尽信宋青书之言,但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想着现在即是在这情形下,避开一些也是情理之事,等日后他大好了,再做师兄妹情谊交流罢了。
马车在汝阳王府大门前停下,一侍卫上前掀起帘子恶狠狠道,“下来!”
宋青书懒洋洋地跳下车,也不搭理身后的周芷若,跟着大队人马进去王府。
库库特穆尔将宋青书安排在离他卧房最近的一处院子,不算太大,却甚为偏僻。环顾房中陈设,相较一王府而言也不过是简单二字。宋青书已经心满意足——至少人家没让他去蹲大牢,那就是天恩了。至于周芷若被带去什么地方,他管不着,也犯不着管。唯一觉得好奇,赵敏怎么会把周芷若单独关开?难道是因为这小王爷见了美人,所以色心大起了?
库库特穆尔脸上的红疹日益见长,每日奇痒难耐,寻了无数大夫,药水也不知喝下多少,总不见好转。他只觉自己这红疹来得突然,还以为是在行馆下榻时沾了不干净之物,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宋青书捣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