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员警!我是你老爸!你快给我回来。」舒承明真的被他搞得吐血。
新专辑的预购已经破百万了,演唱会也有在排,可是他现在还没录完第七首歌,整天找五花八门的藉口逃离录音室和舞台。舒承明心里面也担心这样逼迫任性的他不是好方法,但是工作进度要赶,卖座的商业唱片要发,这是这个行业的运转规则,没有人改变得了。
半个小时后,舒承明开车过来了,在地处穷街陋巷的一家便利店门前接到了自己的宝贝。他的宝贝穿得跟乡民一样,也不知道是借谁的垃圾衣服在穿。
凌浅穿着套头旧t恤、及膝短裤、夹脚拖鞋,头发没上发胶,软趴趴地乱成一团类似鸟窝的东西,正闲闲地站在便利店门口咬一根绿豆冰。
「你给我在搞什么。不怕被记者拍到?」舒承明顷刻间就为他的样子爆了肝,一把将他扯上自己的车。
「穿成这样……你以为你还是个放暑假的高中生?有时候你真的很像你妈,都一样疯得让人受不了。」
「我妈也喜欢这样。」凌浅顺口作答。「不过她本来就是疯的。」
「不准你乱说你妈妈。她是个很好的人。」
当年,舒承明是和凌浅的母亲同在sat。本来是预备一起发片作歌手,但是舒承明不习惯站在舞台被人窥视的压迫感,出道不久后便转做幕后制作人。
对于他母亲的事,是知道一些的。
也清楚凌浅就是因为自己母亲的事,无论何时,俊秀的脸有一部分都是藏在了阴影里,永远见不得光。
「他们是有感情的。」走了一段路,舒承明口吻复杂地安慰凌浅。「真的。」
凌浅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强奸犯的儿子,是份可怜的被唾弃了的存在,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是吗?」凌浅根本不相信地回答。疲倦神色没有改变,在这件事情上已经不再相信那些为父亲狡辩的说法。如果真的有感情,为什么要在出狱后扔下他们不管?
「那个时候,他们只是太年轻……不懂得面对。」舒承明叹口气道。
凌浅咬着手里的那块绿豆冰,眼神受伤地望着车窗外的街道……
太年轻,不懂得面对……
他跟范宜景也是那样吗?所有感情,都不过就那样吗?
夏天,是最光亮的季节。
可是为什么只要一秒离开了范宜景的身边,他就看不到光。
范宜景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凌浅。
自从那天凌浅帮他清洗过身体,他红着脸在凌浅面前吃完那份早餐后,凌浅就再也没来过了。范宜景觉得自己又是被那个烂货耍了,因为那天在那样的情况下,凌浅都没有侵犯他。只是不断地翻来覆去地吻他,吻到他丰盛薄嫩的粉唇肿了起来,吻得他全身都是红色吻痕。
那些吻痕像是凌浅在他身上种出的鲜艳草莓,一块块地,甜美地在他身上刻下了属于凌浅的印记。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就慢慢地消逝了。让他不舍地期盼,要是它们能一直留着就好了。
再次相遇,凌浅虽然不如往日那样死撑着在他面前装嚣张,可是还是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伤痕里有一部分始终不能被他触摸到呢?
范宜景不懂,他都把体温传递给他了,他应该可以勇敢在他面前勇敢难过了吧?怎么还是要躲呢?
黄昏五点,他又跟往常一样下了班,走出办公室,脱掉在冷气房里穿的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子,在政府的写字楼下拿出安全帽,骑机车回家。
明天他不用上班,因为他要去考司法考试。他的考试笔记都是凌浅体贴地为他摘抄的,凌浅自己有唱片公司的事要忙,还几天不睡地为他整理笔记。一起念法科的时候,凌浅的成绩其实比他还要好。
深夜里,他对着那些笔记,想念凌浅的脸。
思忖为什么那个烂货有他公寓的钥匙,后来却一次都没有来过?
发现他为那个烂货自慰的肮脏事情,就不再喜欢他了吗?
那个烂货以前最喜欢说的什么结婚、生小孩一类的,现在怎么都不讲了?
做了大明星,就嫌范宜景这样的小职员不实在了吗?
迎着落日的余温,范宜景眯起了眼,在街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凌浅又很突然地站在他面前。
推着机车的范宜景扁了扁嘴,胸腔里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干嘛那样苦情地看着我?我又没欠你钱。」凌浅对他笑。
凌浅今天穿了很名贵的衣服,身上还有香水味。头发上过发胶,脸化过妆,真的像是刚刚从舞台上走下来的明星。
范宜景臭着脸,低头扣上安全帽,不准备理睬总是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男人。
「欸……我在跟你讲话,你没听见啊?」
「我才不要跟明星讲话。我高攀不起啊!」
凌浅笑了。他生气了……因为他一直没来看他。
「你明天考试吧?所以我今天特地来检查一下你复习得如何。」
「明天都要考了,还检查什么。」范宜景负气地想要走了。「你不觉得你来得好晚。」
「你明天考完了,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凌浅拽住他的车把。
范宜景还是臭着一张脸,别转头去。
「今晚我想借你的床睡。」凌浅轻声恳求道:「带我一起回家。」
野东西也会有想被人带回家的时候。而且那个家,只有范宜景才能给。
「以后不管去哪里,都把我带在你身边。」凌浅又温声恳求了一次。
街道上的车流闪过几道,范宜景又输了,他让凌浅坐到了自己的机车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