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看了文化局的章子,就放她进去了。
凤宁以为彩灯布置得差不多了,结果一看,嗬,也就只能算个半成品吧。这种进度,别说赶上元宵节办灯会,再有个把礼拜也未必能完工。
肖达是这次灯展的负责人,看到彩灯布置成这个样子,担心灯展能不能顺利开张,到时候绝对会成为笑话的,全市人民都看着呢。他急得是嘴角起泡。
凤宁过去的时候,肖达正在训人:“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们都要把这些灯给我组装起来。你当初是拍胸脯答应了,说这事你们能办好,你们灯笼厂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个,难道没有计划吗?灯展开不起来,你这厂长就别想当了!”
挨训的那人不断地擦汗:“我们也没想到,戴师傅会受伤住院,他没法来现场指挥,很多事情就没法衔接,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
“你少给我找借口,你一个厂子,就指着一个师傅活着?没有戴师傅,就没有别人能够替代了?”肖达问。
“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哪怕是这些天不睡觉,也要让灯展办起来。”挨训的人说。
“行,这是你说的。我等着!”肖达说。
凤宁听了一会儿,紧张得心砰砰跳,他们说的戴师傅,应该就是自己的师傅戴连生。她认识戴师傅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厂里上班了,而是自己开了一个小作坊,专门做灯笼。
戴师傅曾经跟她说起过一件事,当年他还在厂里干的时候,承办过一次元宵灯展,结果那次他意外受伤,灯展布置也受了影响,办砸了。厂长被撤了职,厂子一片混乱,赶上市场经济冲击,厂子破了产,戴师傅也就下了岗。
原来事情的源头在这里,说的就是这次灯展!
肖达训完人,转过身,看见了凤宁,他情绪不好,也没开口打招呼。凤宁赶紧说:“肖主任!”
肖达微一点头:“你来了。”
凤宁问:“是不是灯展出了问题?”
肖达疲惫地说:“灯笼厂承办了这次灯展,结果他们负责设计花灯的师傅受伤住院了,这些花灯他们竟然弄不出来!你说气人不气人,一个厂子,离了一个人就运转不下去,这还是个正常的厂子吗?那些人做了那么多年灯笼,都是干什么吃的!”
凤宁知道他说的灯笼厂,其实也就是个二三十人的小厂子,属于街道工厂,戴师傅家里是南安灯彩制作的老手艺人,被请到工厂当师傅,虽然这些工人能扎普通的灯笼,但对大型花灯的设计和制作却不擅长,因此进度才会这么慢。
凤宁说:“有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肖达问她:“你以前扎过这么大的灯笼吗?”
凤宁摇头:“没有。不过灯笼的各种构造都是相通的,没准我能帮上忙。”
肖达说:“也对,那么复杂的灯笼你都会做,没准这些灯笼也可以。走,我带你去看看。”
肖达也很清楚,虽然灯展是灯笼厂在布置,但组织灯展的却是他们文化局。要是这次灯展没办成,最后这责任还是会落到文化局头上,他哪能脱得了干系。因此这些天他就一直都待在公园里,连亲戚都没走,可进度还是不能如他所愿。
凤宁推着车跟着肖达去转了一圈,花灯主要集中在公园中心地带,加起来大概有上百盏大型花灯,造型最多的是恐龙,因为这次的主题就是恐龙灯展。
除恐龙外,还有十二生肖、花篮、熊猫以及各种花鸟鱼虫的造型。
这些灯笼只完工了大半,剩下起码还有三分之一需要缝钉灯罩和上色。
戴师傅受伤后,工人们按照戴师傅绘的设计图去搭建灯笼骨架,由于没人指挥,他们在这上面浪费了很多时间,直至今天,还有几个大的恐龙灯骨架没做好。
这几盏恐龙灯又位于展览的中心区,是万不能减省的,这才是最令人焦心的。
凤宁在一旁看工人们商量怎么搭建那只最大的恐龙灯,听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们拿出切实有效的办法来,便忍不住说:“你们好,可以让我看看戴师傅的设计图纸吗?”
她一开口,所有正在讨论的人都停下来看向她,似乎是在询问她是谁。
肖达说:“这是我找来参加灯展的花灯制作人,没准能帮上你们的忙。把图纸给她看看。”
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兜里掏出一个作业本,她说:“戴师傅绘的图纸在这里。”
凤宁拿过那个本子,上面只有简单的恐龙图,没有详细的结构分解图。
凤宁看完图,又围着那只扎了一半的恐龙骨架看了看,竹子做的恐龙骨架明显比例不对,而且做得也很笨重,给糊灯罩造成了很大的难度,这大概就是工人们不够效率的主要原因。
凤宁说:“你们这恐龙身体和头尾比重不对,会立不稳的。”
“你别瞎说,我们辛辛苦苦扎了一半,你说比重不对,难道要拆了重做?你知道我们煣这些竹子花了多少时间吗?时间本来就来不及了,你还给我们添乱。”那女人对凤宁毫不客气,觉得她是来捣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