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思安尚未举行登基大典,一直居住在宫中处理政务。按照礼制,箫思安未登基,便不能册封叶轻语,叶轻语便不能留宿宫中。所以这段时间,叶轻语还一直住在宸王府。
叶轻语知道既然箫思安答应自己留崔邈一命,肯定会做到的,但是她不相信叶轻悟。便命人给叶轻悟递了消息,若是敢动崔邈,便兄妹决裂,不就中宫之位。
叶轻悟自然是知道箫思安答应过叶轻语会留崔邈一命的,他也答应过,但是叶轻悟并不打算遵守约定。崔邈之能他是见识过的,一个险些能够将他打的措手不及的对手,叶轻悟并不想留着。更何况,崔邈若是活着,箫思安便会一直记得叶轻语险些嫁给崔邈的事情,这会成为一个心结,会影响到叶轻语在箫思安心中的位置。
接到叶轻语的消息,信中言辞恳切,外加厉语威胁,叶轻悟将信凑到烛火中烧掉,心中感叹,自己的这个堂妹还真是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痛点在哪里。
叶轻语一直在关注着崔家的动态,对于崔邈的消息,箫思安并未让人对叶轻语封锁。叶轻语知道崔邈虽然被抄家了,但是并未下狱,只是崔邈的官位被罢黜,赶出了京城。
城门外
崔邈牵着孩子出了城门,见一队侍卫守着望城亭,没有在意,想要继续走。却是被一个穿着考究的侍女拦住,说道:“崔先生,我家王妃有请。”
崔邈见侍女身后的两个侍卫,穿着竟是宸王府的打扮,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去见叶轻语,但还是跟着侍女过去。
叶轻语坐在亭子中,看着桌子上的茶盏出神。
香竹走过去,说道:“王妃,崔先生到了。”
叶轻语抬头望过去,虽然崔邈身着破旧,容貌显得沧桑,鬓边也有了白,但是气色却是从容安逸,不似往日的憔悴。又见他手里牵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儿,想来应该就是他的那个孩子了。
崔邈走过去,朝着叶轻语躬身行礼,说道:“崔某见过王妃。”
叶轻语看了一眼香竹,香竹俯身,对崔邈身边的孩子伸出手。香竹柔声说道:“小公子,跟奴婢去旁边玩吧。”
崔邈蹲下身子对孩子说道:“念儿,跟着姐姐去旁边玩吧。”
崔念小手抱在胸前,朝着崔邈躬身,说道:“念儿在一旁等父亲。”说完,伸手牵住了香竹伸过来的手,跟着去了旁边。
亭子中只留下叶轻语与崔邈,虽然亭子外面围着一圈侍卫,但都是背着身盯着周围,并无人注视亭子里的事情。
崔邈坐下,接过叶轻语手中的茶盏,放下,说道:“你不该来的。”
叶轻语见崔邈如此,说道:“你变了许多。”
崔邈笑笑,说道:“卸去了一切,我才真正的体会到你曾说的肆意,规矩也好,礼仪也罢,所谓的存天理,都是违背人常的,人欲才是正理。如今的我不是崔尚书,不是崔大人,更不是崔国舅,不用为康王谋算,不用为家族支撑,只做自己,做我的崔邈。”
叶轻语也察觉了崔邈身上的轻松,问道:“那天你明知道是计,为何还要赴约。”
崔邈说道:“与康王相比,宸王更适合做帝王。当初康王也曾谋算过边关军权,想要调边军入京,表面虽然听了我的劝诫,但是暗地里还是去调了边军。宸王也是有机会调边军的,但是他却是没有,与皇位相比,宸王更看重百姓,这样的人若是输了,便是南梁百姓输了,我怎能不赴约,不入你的局。”
叶轻语问道:“事到如今,康王夫妻被杀,崔家彻底败落,家产充公,你,你也成了白身,你可后悔,可怨恨我。”
崔邈说道:“后悔也好,怨恨也罢,不过都是人心贪欲罢了,在我决定入仕,崔家举家搬迁至京城,便注定了这一切。如今,我无事一身轻,倒是要去看看这天地之广,江湖之阔,若非事败,我还囚禁其中,不知自己真心想要的是什么。”
见崔邈是真的放下了,叶轻语也就不再耿耿于怀了,见崔念蹲在地上,拿着小树枝在沙地上图画,问道:“这孩子叫念儿?”
崔邈也看向崔念,说道:“是啊,念儿,他母亲为生他难产而亡,除了念儿,什么也没有留下,那时候身处局中,我担心自己会把她忘记了,便起了这个名字。”
曾经有人传言,崔邈之所以给孩子起名为念,是因为还惦念着叶轻语。叶轻语也曾有此怀疑,但是如今见崔邈如此解释,也知道是自己多情了。即便崔邈如何放不下叶轻语,也不会用自己夫人拼死生下的孩子来纪念另一个女人。
叶轻语说道:“崔念,念儿,很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