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歌饱蘸墨汁,眼皮未抬说得随意。
“下官参见段指挥使。”韩烟在门口躬身作揖。
“本官掌管贵阳府邢狱,你亦是本官下辖,韩大人走马上任,如今贵阳府命案未破,该是你报效的时候了。”
韩烟听着他话里得严肃,撩袍朝他跪下,恭恭敬敬三次叩首,一字一句道:“下官不敢懈怠,定将凶徒法办。”
韩烟说的字字有力,法办凶徒惩治奸佞,一直是他的夙愿。
段长歌手中的狼毫笔一顿,抬眼看他问道:“你打算几日给本官抓到凶手。”
韩烟抬眼瞧着他,心中冷笑这段指挥使当真记仇,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十日之内。”
“好。”段长歌扔下手中的笔,李成度一把接住,窃喜几分小心的安置在笔架之上。
“十日之后,你若破不了此案,提头来见。”
韩烟闻言脸色微变,却见段长歌缓步踱到他面前,向他微俯身目光灼灼,韩烟顿时感到周围的世界像一双手渐渐收紧,一股压迫之感向他挤压过来,另他呼吸都困难起来:“本官下辖的推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韩烟,本官记住你了。”
韩烟被他的目光扎的如坐针毡,而段长歌没有放过他的意味,挑起眼梢饶有趣味的滑过他背脊曲线,韩烟立刻脸色晕红,再次恭敬伏首道:“下官定当不辱使命。”
段长歌轻笑一声抬腿离去,那种压迫之感也随之消失,韩烟微吐一口气,李成度走到他面前伸手扶起他,笑得格外灿烂:“年轻人总是气盛了些,磨练磨练总是好的。”
韩烟抽回手并没有理会他口中的嘲讽,而是淡淡微笑:“还请李同知带我再去看看被害人的尸身。”
李成度微微一愣,挑唇讥笑几分才道:“好,韩大人的确该抓紧时间。”
夜风清冷,从远处吹来,贵阳指挥使司义庄之内,悄无人声,甚至连荒郊野外常见的虫鸣鸟叫也不会听到,一片死寂。
二人走进屋内,墙壁上灯火光线惨淡,而屋内正中摆着三副门板,门板上躺着三具尸首,身上蒙着白布。
“那半截人的身份可是查清了?”韩烟出声问道。
“陈庭宇,前些年被朝廷招兵在此,只是一个小卒。”李成度答道,顿了顿眯着眼睛不屑的问了一句:“韩推官难道真的怀疑这半截人是杀死材官的凶手?”
韩烟没有理会他,凝眸在三具男女尸体上,鹞子林他曾经检验过,半截人陈庭宇与其他二人死法不同,此人的确可疑,可他若是凶手,那杀他的人有会是谁?
一定是自己在尸身上遗漏了什么?
韩烟俯身再次检查起尸体,心下微动,出声问道:“仵作可来验过尸?”
方才韩烟的傲慢让李成度不爽,这一问他拂袖讥唇道:“和韩推官所说都差不多,也没个具体结论!”
韩烟没有接言,眸子凝在女尸的嘴唇上,她的唇色偏红略微有些肿,他又看向男尸,发现他也是如此。
韩烟凛眉,二人均为溺死,冷水刺激使得肌肉延缓,昨夜并未有此特征,他分别掀开二人嘴唇,发现唇里竟有交错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划伤。
“奇怪。”
韩烟将目光定格在男尸被掀开的唇上,忽然双目一亮,缓缓从他齿缝上拿出一枚碎屑,即是如此昏暗的灯光下,依旧展露无形。
“这是什么?”李成度好奇的看过去。
“竹子的碎屑。”
“为何会出现在材官的嘴中?”
韩烟摇了摇头,只是眸子却异常坚定:“这是尸体告诉我们的话,等待着我们查明白,它究竟要告诉我们的是什么。”
李成度瞧着他眼里闪烁着坚定而倔强的目光,抿了抿唇这一次没有讥讽他,而是疑问道:“可陈庭宇为何会死的如此不堪,而材官和那女子二人身上又如何会有他的痕迹?”
韩烟将竹屑收紧在掌心,眸子深沉没有言语,这的确是此案最大的疑问,也许揭开这个疑问,这个案子就会水落石出了。
凝神片刻韩烟忽然回眸问李成度:“这位材官大人为何招妓买醉后被杀,连妓女都被杀了,难道凶手对士兵招妓有异样的情结?”
“你怎么知道此人是妓女?”李成度有些不可置信。
韩烟回眸看他,淡淡笑开:“气味。”
“什么?”
“引蝶香,青楼女子基本上都用此香粉,用来迷情男人,而这个女人身上的味道昨夜我就闻到了。”
这一次,李成度才对他有些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