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迈着步子朝虞清苒走过去,一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样子:"你便是宣平侯的长女?"
"回公主,小女正是宣平侯的长女。"
"呵,"谢汐轻蔑地笑出声,"不过如此。"
说完,她转头拉着虞清瑶走了进去,郑妍茹也跟上去,经过虞清苒身边的时候留下一个不屑的眼神。
虞清苒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心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蕙兰跟在她身后,表情有些难看,虞清苒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刚想低声宽慰几句,却见虞清瑶在不远处停下脚步。
虞清瑶见她没跟上来,似乎是生怕虞清苒被刚才谢汐的话想打道回府,忙转回来拉着她:"姐姐,我们一起进去吧。"
虞清苒不动声色地躲过她的手,轻轻一笑:"二妹方才不是还同公主一起,怎的还专程倒回来拉我?"
这话意思就是在暗讽虞清瑶巴结升平公主,连自家长姐都不顾,虞清瑶也听出她的意思,一时间心里堵得慌,想反驳可奈何周围人多,她又怕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只能装着听不懂,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虞清苒笑出声:"我说笑的,二妹,我们进去吧。"
虞清瑶连忙点头,同她一起走了进去。
谢汐的生母惠妃近几年的恩宠不复当年,可皇帝是个念旧情的,对她依旧很好,对自己这个女儿更是宠爱有加,因而升平公主的寿宴年年都是极其奢华热闹的。
虞清苒走进去,随着虞清瑶走到她们的位置。
公主府的人不知是不是刻意,把她们二人的位置安排得一前一后,不像其他家里的姐妹俩都是并排着的。
虞清瑶看着有些为难,刚要假意谦让一番,却见虞清苒已经在前面的位置上坐下,还看着她莞尔道:"二妹,不入座吗?"
虞清瑶在心里咬牙切齿,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庶女,按着规矩本来是没资格同嫡女一起的,如今让她坐在虞清苒身后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她心里始终是不舒服的,总觉得虞清苒是刻意在这样的场合给她难堪,而她偏偏反抗不得。
虞清瑶点点头,在她后面坐下。
虞清苒背影笔直,虞清瑶看着她坐得端庄,丝毫没有一直待在家里的怯懦,甚至还颇有大家风范。偶尔有人注意到她们这里,可过来打招呼的几乎都是围绕着虞清苒,哪怕是同她寒暄的,三句之内也必提到虞清苒。
虞清苒是几乎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场合的,那些夫人和小姐对她好奇倒也不稀奇,只是看着她之后,那些夫人小姐纷纷想起一个被她们忽略多年的现实。那就是郑妍茹虽掌管侯府大小事宜,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妾室,她的女儿也只是庶出,从前因着代表侯府出来的都是她们母女,倒让人忘了论身份谁更贵重。
谢汐右手边坐着一个女子,她身着淡青色宫装,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白玉兰的长裙,带了几星乳白色的珍珠璎珞,虽算不上华贵,但从许多小细节上也能看出她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女子低声同谢汐说笑,也不知是否说的话真的那么有趣,总之谢汐说的每一句话,女子都是笑着附和。
虞清苒对她印象实在深刻,如果说谢汐是那种明面上不让人好过的,那这个人便是真的能布长久的局,将所有除自己以外的人都设计在其中。
这个女子正是乐平公主。
乐平公主谢淳生母乃是贞嫔,贞嫔兄长只是一个地方小官,因着姿色动人得皇帝垂爱留在宫中,生下谢淳之后被封贞嫔。年轻时的贞嫔也曾宠冠六宫,只是生下孩子之后样貌一日不如一日,皇帝渐渐的也不再去她那里,她也只能守着唯一的女儿度日。
因为从小见惯了人情冷暖,谢淳比其他兄弟姐妹都更早明白凡事只能靠自己,于是她想同那些被皇帝宠爱的女儿交好,首当其冲便是永平公主谢洋和升平公主谢汐。
谢洋和谢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母亲是多年受皇恩眷顾的昭皇贵妃,他们兄妹俩又是皇帝最宠爱的,性子难免更娇惯些。再加上谢洋本就有些男子气,平日里不喜像其他女子一样弹琴写字读书画画,偏爱和男子一起在校场骑马射箭,谢淳自然和她走不到一路,于是便只能把目标转移到谢汐身上。
凭着谢汐的缘故,谢淳的日子倒是好过了些。
上辈子虞清苒与她接触不多,只是在后来皇帝病入膏肓,她随谢峥入宫侍疾的时候,曾收到谢岐的密信,让她有事可以联系谢淳。当时谢汐与谢淳都在宫中,按照惠妃和康妃的关系,谢岐应该更信任谢汐,可在这样至关重要的时候,他却相信了一个之前面上看起来并未有过多少交集的谢淳。
虞清苒从那时便开始觉得有些奇怪,后来谢岐登基后下的第一道圣旨是捉拿叛贼谢峥党羽,第二道圣旨便是赐婚谢淳和游太尉之子游熠然,也就是虞清苒的表兄。
那时的虞清苒几乎是被囚禁在后宫,偶然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用了好几天才想明白,为什么谢岐能对皇宫的情况了如指掌,又为什么能够如此轻易的攻下皇城。这一切大概都要多谢这位身份低微且不起眼的乐平公主,若非她与谢岐里应外合,就算有虞清苒的帮助,谢岐也不会胜得这样轻松。
这样一想,很多事情就能解释了。
谢淳很早之前就开始为自己打算了,帮助谢岐夺权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交易,她冒着杀头的风险助他,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谢岐登基,能为她指一门最好的婚事。
冒险为自己博得一个光明的未来,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虞清苒看着上面谈笑的两人,此时此刻的谢淳笑颜如花,一副温柔和善的样子,倒是丝毫看不出她是能面不改色设计杀死自己兄长的人。
"永平公主到——"
门外传来内侍的声音,殿内众人纷纷起身,看着走进来的女子。
女子一身淡淡的橙红长裙,外套红色锦缎小袄,边角缝制着雪白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色缎带围在腰间,中间镶着一块小巧精致的和田美玉,缎带右侧佩着一块上等的琉璃玉佩。一头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起,双耳带着一副红宝石耳坠,本就娇俏的脸上化了淡妆,更显气色和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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