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被她问得一紧张,好一会儿才想起蕙兰送回来的信中有关于屏风后面这个女人的信息,随即故作镇静地开口:“敢问阁下可是湄娘?”
“小姑娘可真有意思,”云湄缓缓从屏风后面站起身,脚步盈盈地走到前面来,煞有其事地打量着依兰,朱红的唇角微微上扬,眼波中含着粼粼水光,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更为媚气,“你独自一人到元三巷子来,手里拿着特定燃了三分之二的红烛,张口便是要寻我,怎的如今见了我反倒有几分羞怯呢?”
依兰自幼在宣平侯府长大,极少见到旁的女子,尤其是如同云湄这般只是走几步路都摇曳生姿的,一时间竟有些慌了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有些结巴道:“我,我是受我家夫人的命令来找姑娘的。”
“噢?”云湄自顾自坐下,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的时候有几滴水珠顺着唇边滑落,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放下杯子之后又看向依兰,“你家夫人是谁啊?”
“我家夫人乃是当朝的七皇子妃。”
云湄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笑意更甚:“原来如此,是剑兰还是谢柏同你说的到此处来找我?”
“我只是收到了夫人的信,具体是剑兰姑娘还是谢柏公子同夫人说的,我并不清楚。”
“嗯,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会骗人的,”云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如此,夫人有什么吩咐你便直说吧。”
“夫人说,希望湄娘可以让人盯着程家的姑娘。”
“程姑娘?可是即将要与五皇子成婚的那位程姑娘?”
“正是。”
“呵,”云湄嗤笑一声,“先前夫人特意让谢柏过来,说是猜测我这有与五皇子私下勾结之人,如今又让你来吩咐我做事,既然不信任元三巷子的人,何必对我们下令?”
“你多虑了,夫人先前大抵也只是怀疑你手下或许有人心术不正,想提醒你多多留意,本也是一番好意,绝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
“跟在殿下身边的人都知道,这元三巷子可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在这里做事的不论是门口的守卫还是屋里陪客的姑娘,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夫人难道不知道吗?”云湄冷哼一声道,“夫人怀疑我手下的人,便是在质疑我的眼光,既然信不过,便不要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元三巷子,省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又说是我这里的人有问题。”
“湄娘,你错怪夫人了,”依兰忙不迭在脑海中想着解释的说辞,“若是夫人当真信不过你们,怎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呢?”
见云湄并未马上说话,依兰又想起时常听虞清苒说起京城乃至整个大宁即将迎来一场巨大的变局,又凭着自己的感觉严肃说道:“况且你也知道的,如今的局势迫在眉睫,殿下在陵城回不来,夫人此番也已经离开京城,若是京城有什么变动便也只能依靠元三巷子,若是殿下和夫人对你起了疑心,怎可能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让你留守京城呢?”
听依兰提到谢峥,云湄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语气也没有方才那般尖酸刻薄:“程姑娘是右相唯一的侄女,平日里除了去京城郊外的贫民窟之外极少外出,右相府守卫森严,就算是我的人,要想暗中监视也有一定困难。再加上如今她与五皇子大婚在即,对她的安全极为看中的又多了一人,再想近身更是难上加难,我不能保证既能盯住程姑娘又不被人发现。”
“夫人信中虽未曾写明,但我想夫人一定不愿看着你们因她交代的事情出什么意外,”依兰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若是事情实在难办,还请湄娘务必嘱咐手下的人看顾好自己,一旦察觉到危险立刻撤回。”
“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安排下去,夫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没有了。”
“好,那我让人送你出去。”
“今夜叨扰了,”依兰走到门口,云湄紧跟着走出来,对着不远处的小厮招了招手,小厮立马上前,作势要带依兰离开,刚往外踏出两步,她又回过头来,一脸真诚地看着云湄,“湄娘,你要相信夫人绝不是怀疑你和你选人的能力,只是如今是非常时刻,万事都当小心为妙。”
“行了,你别耽误时间说这些了,趁早回去吧。”
“好。”
谢岐府上。
庄棋微微颔首看着面前的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情绪的变化,良久之后才听得谢岐幽幽地开口:“这云湄当真这么说?”
“是,消息是从元三巷子传过来的,属下也对比了笔迹,确认信件的确出自云湄之手。”
“看来我这个七弟妹果然有趣得紧,”谢岐轻轻一笑,“只是不知她如此吩咐云湄盯着程姑娘,究竟是因为察觉了什么,还是只因为程姑娘要嫁的人是我。”
“那殿下,七皇子妃既然已经让云湄盯着程姑娘了,想必已经是疑心深重,要不要属下派人……”
“不必,”谢岐微微抬手,“她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就算能察觉到什么又如何?更何况我当初答应过宣平侯,不论事情进行到何种地步,我都不会轻易动宣平侯府的人,此番便当是卖了宣平侯一个面子吧。”
“那云湄那边,需不需要属下去提点一番?”
“也不必,让她按着我那七弟妹的意思做事,只是分清楚哪些应该汇报过去,哪些应该烂在肚子里。”
“属下明白了。”
谢岐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对了,萧家那兄妹俩近日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宫里的人来报,说是戎卢世子和郡主自从被陛下下旨留在宫中之后,除了前阵子的赏花会得皇后恩典出宫了一次之外,再没有离开过宫中,也并未与外界的人有过联系,想来是安分的。”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谢岐正色道,“继续让人盯着他们,戎卢王如今独自离京,明眼人都能看出父皇与戎卢的关系淡了许多,他们不可能不采取任何行动。”
“是。”
“还有,谢宁那边,也得差人多留心。”
“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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