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震给迟铁送来的东西是梁子的遗物。
前几天部队大扫除的时候从床缝儿里掉出来的。
一个挺小的笔记本儿。
梁子原本就家庭贫困,文化程度也不高。
里面写了好多歪曲扭八的字儿,用词都很简单。
部队找到的时候只是粗略打开看了一眼。
缘于尊重,并未细看其中写的是什么。
他们一级接一级地联系。
决定把这个日记本交给曾经和迟铁关系最好的曹震。
迟铁的下落,在部队眼中就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但凡资历深些的,或是级别高些的都知道。
却轻易谁都不会主动提起。
曹震自然利落收下梁子的遗物,只替梁子表达了感谢。
迟铁听曹震说完情况以后半天没吭声。
曹震也是满脸暗色,忍不住掏出烟盒儿递给迟铁一根。
迟铁没带曹震去o,俩人穿过后厨,站在宾馆后门,就着门敞开的缝隙抽烟。
曹震先开口,“你是不忍心跟梁子他妈说么?”
迟铁唇锋微抿,夹着烟未吸。
“说肯定是得说,”
“就是李婶儿才缓过来点儿。”迟铁眉心微蹙,又沉默半刻。
“你甭管了。”
“回县里去吧。”
他在浓呛的烟雾中垂下眼,看着手上的牛皮纸袋。
他得离开筒子楼了,没法儿继续在那儿陪李婶子了。
从前他好像没刻意想过这个问题。
梁子死前的嘱托,就只像是机械性地在迟铁的脑海中输入了一条任务。
让他能拖着那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身体,去行动、去落实。
找一个不能死的原因,来一叶障目。
可他现在脑子里没有任务了。
不再是任务了。
是他自己想做的事儿。
他能给姚海棠的不多。
可但凡能给十分,他绝对不会给九分。
她没要,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