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一噎,“…不是,李导你还带着呢?”
“不能浪费不是。”李昀山摆摆手,转头看戚寒洲,语气里不无得意,“等会你可得好好看看,我给他亲自选的衣服。”
戚寒洲撑着下巴,偏头看他,“李导,我也没问谁选的衣服。”
“我乐意说!”李昀山哼了一声,“怎么在我这儿一点儿都不客气。”
陈余嘿嘿一笑,“他这是不拿导演您当外人儿。”
李昀山扭头,咧嘴一笑,“那可不是,照我们这个关系,叫一声叔也行,”他朝戚寒洲挤挤眼睛,“是不寒洲?”
“……”戚寒洲面色不改,笑着看他,“说得对,不提醒我都忘了,您比我大二十岁。”
“…平时不念台词的时候咬词没必要这么清楚,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老了,”李昀山啧啧嘴,“小小年纪嘴这么毒呢。”
说话间化妆间的门开了,化妆师激动地从里头闪出来,“导演!”他捂着心口,“我的杰作。”
奚琢鹌鹑似的从他身后慢慢站出来,轻轻拽了拽腰带,脸上的表情不太自在。
戚寒洲看过去,视线里撞进竹子一样的浅绿。
以往的拍摄都是现代装扮,像今天这样的古装还是第一次,奚琢大学时倒是见过人穿,当时只是觉得好看,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穿上了。
他的面部线条柔和,很适合这种清淡的妆容,除了涂了一点唇釉,其他地方几乎看不出来是化了妆,最大的差别是没了眼镜,那双眼睛没了遮挡,完完全全地显露于外,望去如同泼墨山水,没有丝毫杂质。
化妆师特意加重了眼尾的痣,用了浅淡的红色晕染开来,艳丽的一点色泽,与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出奇的和谐。
刚才化妆师那声一喊,屋里所有人就都朝他看过来,此时一束束视线聚集在一起,简直要把人的脸烫穿。
导演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他今天要穿这种类型的衣服,好歹让他在家里先预演一下……
陈余嘴张的和鸡蛋一样,眼睛快要瞪出来,他盯着奚琢的脸看了半天,在心里卧槽一声。
眼镜果然是颜值封印器!
他一时移不开眼,视线在奚琢身上上下打量,低下头默默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嘟哝着:“……导演不是说他之前是素人吗,我也是素人,怎么人家身材就那么好!”
戚寒洲听见陈余的声音,视线不经意往下一瞥,目光落在那一圈腰带上。
那腰带也是青绿,只是颜色稍深,银白的线勾勒出精细的云纹,恰到好处地勾出奚琢的腰。
他轻轻一瞥,移开了眼。
奚琢有点受不了大家的视线,抬脚挪动几步,因为担心踩到衣服,就用手提着下摆,脚下动作也小心翼翼,走的颇为艰难。
“这么小心干嘛,放心穿。”李昀山满意地不得了,用力拍拍奚琢的肩,“我就说我眼光好嘛,”说完,他扭头去看戚寒洲,脸上明晃晃写着“得意”两个字。
戚寒洲不给面子的转过头,正对上朝李昀山竖起大拇指的陈余,“……你竖大拇指干什么?”
陈余眼睛还盯着奚琢,闻言才收回视线,脸上是十足认真的表情,“洲哥,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事实。”
“还是算了。”戚寒洲冷漠回头,“不想听。”
陈余显然不打算停下,他清了清嗓子,那张表情丰富的脸难得严肃起来,“洲哥,你遇到对手了,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有的粉丝那么多墙头了,这很难避免啊,我宣布,以后我要变成双担了。”
“……”戚寒洲实在想给他一个暴栗,终究是忍住了。
“好了,趁着今天寒洲在呢,让他给你指导指导。”李昀山笑呵呵地坐下,看着奚琢站在布好的景里,招呼着摄影师们准备。
陈余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戚寒洲旁边,嘿嘿一笑,“你别说我还有点儿期待。”
戚寒洲:“……”
————
拍摄很快开始了。
戚寒洲看着暴露在大片镜头下的奚琢,观察他的表情、动作,神色认真。
李昀山知道他投入了,没再说话,也只默默看着奚琢。
不得不说,这小子学习能力真挺快,虽然还是能看出来不自然,但已经比之前好的太多了。
估计回去没少下功夫,他想着想着忍不住咧嘴一笑,心道还真没看错人。
接下来是一个喝酒的镜头,布景里有提前准备好的酒壶,为了看着有分量,里面灌了半壶水。
要做的是一个月下饮酒的动作,奚琢把水壶拿起来,看向身旁那棵树,脑袋里思考着动作,慢慢走过去靠在树上,提着酒壶的那只手微抬起,银白的瓷壶便稍稍倾倒。
好像不太对。
奚琢手一顿,慢慢站直了身体,看着眼前的树,几秒后干脆席地而坐,后背靠在树干上,衣服下摆随之散落在地,坐下时被气流震起的几片细窄竹叶重又落下,恰有几片落在他发间。
戚寒洲遥遥看着奚琢不断调整动作,发尾随着动作一点一点,粘在头上的一片竹叶往下滑,在发尾上停留一下,轻飘飘落下去。
似乎是为没找到合适的动作而苦恼,他发现奚琢的眉毛皱起一点,因为担心踩到衣摆,没拿道具的那只手提着点儿衣摆,脚下小心地迈步,像个兔子。
这样的拍摄他自己做过上百场,看别人的也多的数不过来,有好有坏,好的他面上愿意夸一夸,至于坏的,要是有专门来问的,他不会去提醒。
戚寒洲静静看着,奚琢似乎是找好了位置,在调整手里酒壶的角度,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他的神情却是十二万分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