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住持说:“你们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了。千琅,恒光出门少,劳烦你多照看些。”
千琅鼻子轻哼了声,大概算是答应。
恒光心里急得跳脚,直到千琅大摇大摆地去睡觉了,他才拽着老住持的袖子说:“师父,这妖精是哪里来的?”
他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老住持说:“一直都在佛塔里。”
恒光:“……那佛塔不是废的?!可是师父,那千琅好厉害!我害怕打不过他。”
“他是你此行助力,何必要打他?”
“那他要打我怎么办?”恒光说:“虽然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妖,但一看就很不好惹。”
有些妖怪的力量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千琅明显和他平时跟老住持下山收拾的黄大仙不是一个级别。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老住持暗叹了声,摸恒光脑袋,“虽然当初是不得已,但你的确有慧根。千琅会听你差遣,不要害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恒光再怎么忐忑也要出发了。
第二天一大早,恒光就背着小包袱下山了,老住持站在寺门前,看着小徒弟一步三回头。
“你这样恋恋不舍,哪有个和尚的样子。”在一边的千琅忍不住说。
恒光说:“我又没有剃度。”
这时他又不提自己一心向佛,随时可以当个正式和尚的决心了。
千琅说:“你不是从小就想剃头么。”
恒光奇道:“你怎么知道?”
千琅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从小到大,日日都到菜地里玩耍,我还知道你觉得自己兄弟是个脑满肠肥的纨绔胖子。”
恒光被堵得哑口无言,心里也知道自己在佛塔前做过的傻事恐怕都被千琅看在眼里,成了这老妖精日常解闷的乐子了。
恒光想的一点都没错。
千琅被封印在佛塔里千百年,动弹不得,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方蓝天和一块菜地,有限得很,也无聊得很。
在这方视野里能跑会跳的,就只有小恒光了。
从路都不大会走,牵着住持的袈裟摇摇摆摆到菜地里和白菜拔河的小不点儿,到能提着水桶来回浇水,还傻乎乎地老是在佛塔前面和自己说话的少年的成长,千琅一天都没有错过。
所以恒光被捏在千琅手里的小把柄,简直多得数不清。
比如摔坏了住持的杯子后,恒光在哪棵白菜边挖的坑消灭证据,千琅都了若指掌。
在好几次都被千琅当做笑话消遣后,恒光决定合作捉妖归合作,但再也不愿意跟千琅多说一句话了。
可惜有时候,千琅恐怕比他还要了解自己。
从松山寺到皇城,两人要走不少路,恒光连给菜地浇水都喜欢叽叽咕咕和自己说话,真要板着脸记仇倒不容易。
而且山下形式比他预想的还要严峻,大概是应了国之将亡,妖孽尽出的老话,帝星一暗,人间就开始不太平了。
恒光侧身躲过一道白光,口中诵念真言,手中念珠泛起金光,半空浮现经文,飞速旋转后交织成一座光牢,将眼前的锦袍男子牢牢困住。
男子被囚后立刻倒地不起,哀嚎抓挠后渐渐没了声息,身上皮肤不再光洁,反而泛起难看的灰黄色,疙疙瘩瘩,仿佛发了霉的荔枝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