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林烨坐在靠背椅里,双手叠着下巴撑在办公桌上,低着头一动不动,看不清表情。
我走到他面前等他训话,可他面前摆着的却不是我昨天呈交给他的新一季度季报,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满脸像爬满了红黑的蛆,囚服上溅满了喷射出的血点。
轻微的动摇之后我发现那并不是楚远江,我肯定,但后背却不自觉的僵了,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林烨低着头叹了口气,声音一贯凉薄:“这个人被一个削尖的牙刷把子从左眼捅进去,摔在挂衣钩上破了脑袋,脑浆流了一地。”
我走过去拿起照片。
“知道是谁吗?”他抬眼,目光深邃阴厉,像一条蛇。
“不知道。”
林烨忽然抄起手边的青花瓷笔筒就往我脑袋上砸:“韩东为老子卖命了这么多年!就他妈得了这个下场!欧建军你要我怎么跟下面人交代!”
笔筒落在地上摔碎了,笔框框当当落了一地,我努力睁眼,不让额头流下的血液迷住了眼睛。
我问:“谁干的?”
他冷笑了一声:“谁干的?你他妈有没有脑子啊!除了楚远江还他妈有谁!”
我这才知道,原来楚远江和韩东,都在x市监狱服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楚远江现在在哪儿?”
林烨虚着眼看我:“这就是你的态度?你就不问问我现在好不好?”
“楚远江固然有错,但这主要是监狱管理不到位。”
“好,好……”他指着我:“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就起身破门而去。
我拉住紧随他身后的大彪:“彪哥,远江他现在在哪儿?”
大彪看了我一眼:“在xx医院。”
我买了当天下午的机票,直接飞x市。对林烨我一直都不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一切我都能让步,我唯一的底线,就是楚远江。没了这条底线,其他一切……都是白瞎。
人虽然赶到,却见不着他。x监狱内部的总医院探病手续,比探监还要复杂。
我多方打听才知道,楚远江还在昏迷中。
据说他在和韩东的厮打中被推下楼梯滚了下去,折了胳膊,脊椎多处损伤。
就在我焦急等待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建军吧?”那边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他一贯说话慢悠悠的味道。
“林伯伯?”
“你朋友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医生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恩,你安心在他那边吧,照顾照顾他,公司放几天没事儿。”
“谢谢林伯伯关心,不过现在这边好像不让见。”
“探病哪有不能见的……”
“这可太麻烦您了。”
“林烨去找你了?”
“是。”
“他怎么说的?”
…放下电话,长长呼出一口气。不久后我的探视申请就获得了批准,有了进入病房的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