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一番话说完,立刻有人应声称“是”。更有先前曾在罗将军麾下征战的几员大将当时便叫了起来:“郡主放心,我们不是那等糊涂人!谁要给靖王爷栽罪名,得先看看我们肯不肯!”
罗青桃再次拱手,以军中的礼节,遥遥致谢。
目送着最后的十几辆马车陆续离开,罗青桃不禁百感交集。
当了两年的“襄王妃”,从满怀期待到无处容身,如今只剩下满满的尴尬。她竟是到如今才知道,最好用的身份依然是罗家人用性命拼出来的名号,是她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昭烈郡主”!
几个小厮垂头丧气地从门外退了回来,跪下向罗青桃磕了个头,静等吩咐。
罗青桃想了一想,叹道:“不管怎么说,人已经进了这道门,就算是靖王府的人。先叫买办去采买些白幡挂一挂,设一个灵堂,再请几个和尚来念念经吧。”
众人正没主意,听见吩咐只得照办。
罗青桃又向一个伶俐的小厮吩咐道:“你挑几个人换作寻常百姓装扮,到茶楼酒肆去转转。若听见人说靖王府的事,你们就插几句话。就说听旁人说的,靖王爷对这位新娶的侧妃倾慕已久,这么多年不肯娶亲也是为了她……没想到大喜的日子出了这样的事,靖王爷悲痛欲绝,几次哭昏,已经病倒。”
小厮愣了半天,搞不懂这是要唱哪一出。
罗青桃也不解释,只叫他记着这些话,学给外人听就好。
吩咐完这些事,罗青桃打算回府,这才意识到门前早已不见了襄王府的马车。
先前那个伶俐的小厮发现了罗青桃的窘境,忙打发了闲人,低声禀道:“出事没多久,襄王爷就走了。说是侧妃受了惊吓,怕动胎气。表小姐要回府,奴才叫咱们府里的马车送您吧!”
罗青桃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那小厮忙叫人赶了马车过来。放下脚凳,请罗青桃上车。
罗青桃站在马车旁边怔了许久。
君漓会丢下她,一点都不奇怪。丢下她却连一句话都不给她留,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她的心里仍是空落落的。
因为,另外一个人也丢下了她,悄无声息地走了。偏偏,她连他的去向,都不敢打听。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到此时却忽然意识到,“名分”这种东西,还是有点儿用处。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走的、怎么走的……这些都不会有人主动告诉她。因为,她并不是他的什么人。
但,如果他真的留下了什么话,还是会有人向她提起的吧?如今小厮们一个字都没有提,也就意味着,他确实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啊……
罗青桃知道,她确实如君瀚所说,已经陷得太深了。
那个人走得那样洒脱,她却在为他黯然伤神。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自欺欺人吗?
罗青桃自嘲地笑了笑,避开小厮疑惑的目光,上车放下了帘子。
不知是因为午后起了风,还是因为靖王府出了事,青天白日,街上竟然空无一人。
罗青桃在车中听着风声,几次觉得眼眶酸涩,都硬生生把泪忍了回去。
说到底,如今这个处境,算是她自讨苦吃,怨不得旁人。与其此刻在这里矫情伤感,倒不如省点儿力气想想有用的事!
比如,睿王那里步步紧逼,再被动下去只怕会一败涂地。唯一的出路,只有以攻为守,主动出击!
自然,知道“出击”并没有什么用,知道“如何出击”,才是此时反败为胜的关键!
罗青桃一路皱眉苦思,却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周全的办法。
毕竟,涉及到朝政的大事,还是要同君漓商量,由他出面比较妥当。
马车缓缓停在了襄王府的门口。罗青桃谢过了车夫,下车,进门。
襄王府中,一切与平日并无不同。自然,靖王府出事,并不会轻易影响到这里。
罗青桃没有回清欢居。
她问了管家,得知君漓在栖心苑,便直奔那里去了。
虽然很不愿意看到梅落雪那副娇滴滴的样子,但此时罗青桃揣了一肚子事情要与君漓商量,实在等不及派丫鬟去请,更等不及他“有空”、等不得他三更半夜瞒着梅落雪悄悄过来同她密谈!
事有轻重缓急,那女人若在这个时候还惦记着争风吃醋,也就别怪她手不容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