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可儿的眼睛亮了起来。
马车慢慢地驶近茶楼,说书先生的声音也听得越来越清晰。后来甚至连看客的欢呼应答之声也能听得清楚了。
这时说书先生已把罗青桃幼年的种种异事掰着指头数了个遍,终于说到了君洛的身上:“大伙儿知道,这位罗小姐原本嫁的是襄王爷,夫妻和美,羡煞旁人——后来啊,咱们当今金銮殿上的那一位唱了一出横刀夺爱,好端端的天家兄弟,竟陷于聚麀之乱……”
罗青桃眯起眼睛看着君洛,神态慵懒。
君洛悄悄地把手伸到她的衣服里面,用力地抓揉着。
此刻他十分后悔把骆可儿带进来了——如果那个碍眼的女人不在,他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在马车里做点儿愉快的事。可是现在……唉,他浑身冒火,却只有手上能沾点儿福泽,让他怎么能不气恼?
君洛的心情有些不美妙。
骆可儿看到君洛的脸色,心中暗暗欢喜。
这时茶楼里忽然有个看客高声叫嚷起来:“你说的那都是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我们早都听得烦了!今儿叫你说个够劲儿的,你就说这些给我们听?你是瞧着我们哥儿几个没钱是怎么的?”
说书先生顿了顿,有些底气不足:“这明德公主的风流艳史,一向是最受欢迎的……”
先前那看客扯着嗓子嚷了起来:“那是以前!亏你也是混这口饭吃的,难道你不曾听说宫里那位骆贵妃的大事吗?那个才叫香艳刺激,够劲儿!”
骆可儿听到此处,脸色立时白了。
罗青桃笑吟吟地安慰她:“别恼,那些闲汉最会编排故事。我都被他们编排了几年了,什么话没听过?慢慢地你就习惯了!”
“皇上……”骆可儿快要哭出来了。
这时马车恰走到茶楼之下,一阵哄笑过后,便听到一个比先前那先生还洪亮的声音朗朗地道:“要说这位骆贵妃你们可能不认识,但提起咱们明月楼的素蝶姑娘,在座的哪个是不曾听说过的?”
好事的茶客们发出一阵轰然的赞叹声,又有人大叫道:“怎么不认识?我们陈员外的三公子就曾是她的入幕之宾!要不是后来她攀上了恭王爷——也就是如今金銮殿上那一位——学生我多攒几日银子,也未必不能与佳人共度一宵……”
“皇上,这些贱民胡言乱语,若不处以重罚,皇家威严何在?”骆可儿擦着眼泪,跪到了君洛的面前。
君洛连眼皮也没抬,漫不经心地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朕管得了一张嘴,难道还管得了千万张嘴吗?
骆可儿伏在小桌上,抽泣起来。
这时那茶楼里的声音还在执着地飘进马车:“你们是没有听说啊,那位骆贵妃的肚子里,怀的根本不是当今圣上的龙种!你们想想看,咱们圣上早年流连花丛何等风流快活,如今更是后宫佳丽三千,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有骆贵妃一个人怀了孩子?那是因为啊——唉,自古富贵难十全,咱们万岁爷他根本就……”
听到此处,君洛已经黑了脸。
罗青桃“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你跟西楚那个老皇帝一样,自己不中用,只好找旁人替你生个太子……”
“你不要乱说!”骆可儿尖叫起来。
君洛箍着罗青桃的腰将她提了起来,危险地凑近了她的耳边:“我有没有用,你不知道?”
罗青桃心中微痛,忙低下头去,用冷笑掩饰了心事。
这时马车已经离茶楼挺远了,那说书的声音隔了满街的喧哗,断断续续地在空气中飘着:“说出来你们一定不信……咱们大梁天家的聚麀之乱算什么?他们南越可以兄妹相奸!骆贵妃腹中的那个孩子啊,根本就是……”
骆可儿尖叫一声,竟昏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罗青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些人确实是越来越过分了!编排完了我又编排你,如今越发连骆贵妃和孩子都不放过了!你真不管吗?”
君洛揉着她的青丝,笑道:“怎么管?你没听他们说吗?消息是从长春宫传出去的!她自己的奴才,还能存心害她不成?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
“什么八九不离十?事关大梁的皇长子,也是可以闹着玩的?”罗青桃的语气有些恼。
君洛冷笑:“皇长子?我大梁君家的血脉,可容不得玷污!我虽不知道那孽种是谁的,但我自己做没做过什么事,我可不糊涂!她以为靠一碗药茶就可以控制我的心智、篡改我的记忆——真不知道她是小看了我,还是高看了她自己!”
这时,骆可儿的身子似乎微微地僵了一下。
“这么说,你是清白的了?”罗青桃语带笑意。
君洛低下头蹭蹭她的脸,笑道:“我自然是清白的。”
罗青桃看着骆可儿:“那你打算把她怎么办?”
“她自己作的孽,当然要让她承担后果。”君洛的语气很平静。
骆可儿在马车中央躺了很久,也没有人前去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