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着轮椅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碰到小刘。
她差点没认出来,今天对方不仅没穿清洁服,也不像最开始那样规规矩矩的助理打扮,反而一身潮牌、相当张扬。
由于满面春风,他走路也是冒冒失失,差点一头撞上来,看清面前是黎羚,才沾沾自喜地说:“黎老师,还以为你要抱我!”
黎羚:“……”
怎么呢,现在她是要见一个抱一个吗。
“你的脚伤怎么样?”小刘问。
黎羚:“还好,就是医生说要静养。”
小刘:“哎,真是不容易,拍戏直接拍残了,还是抱一个吧。”说罢又要弯下腰,给黎羚来一个现代人的热情安慰。
黎羚有点懵,下意识地推着轮椅往后,险些就要翻车。好在背后突然冒出一只手,牢牢按住她的椅背。
“你们在干什么。”金静尧没什么表情地说。
“给黎老师一个爱的抱抱啊。”小刘一脸无辜道,“怎么了,不能抱吗?”
走廊里凉飕飕的风灌进来。
黎羚突然觉得脖子被人碰了一下。
应该只是不小心的,对方的手立刻就挪开了。
金静尧低声对她说了句“抱歉”。
他没有回答小刘“能不能抱”的问题,反而反问对方:“怎么穿成这样。”
小刘得意洋洋,笑出一口白牙:“跟小陈总吃饭啊,我这一身怎么样,够潮吧?”
为了不让话掉在地上,黎羚礼貌地表示:“很潮,可以买个烘干机。”
小刘睁大眼睛:“我说的不是这个潮……”
“嗯,你不用去了。”金静尧说。
说罢,他就十分残酷地推着黎羚的轮椅离开,全然不顾身后小刘的哭诉。
小刘倒是也没有哭很久,可能担心再哭下去,吃不成饭事小,今晚就得潮潮地去刷马桶。
走廊重新变得安静。轮椅在地面摩擦,发出一阵阵轻微的、规律的响动。
黎羚对于小刘没有太多的同情,反而对于接下来的饭局还抱有一些忧虑。她也担心导演旧事重提,继续对自己刨根问底。
但金大导演意外地好说话,一路上什么都没有问,安安静静地推轮椅,比周竟还哑巴。
走到半路上,天气又变差了。狂风大作,黎羚被吹得风中凌乱,如同一棵孤苦伶仃的野草。
突然一件外套被丢到她膝盖上。
是金静尧在片场常穿的那件深色夹克。很厚实,很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味道。
只有衣领和袖口处,残留着淡淡的体温,仿佛某种地心引力,令人很有安全感。
怎么这么贴心。
黎羚心中诧异,又以为金大导演会跟平时一样,做好事之余不忘说几句比较没有礼貌的话,类似于“怎么穿这么少”“出门不看天气预报”。
但他还是相当沉默。
外套给了她,他身上就只剩下件短袖。黎羚余光瞥见对方线条分明的手臂,有力地推着轮椅,只好一边说着“谢谢导演”,一边将夹克搭到了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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