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这边准备充分:“我们对原材料市场也做了充分的调查,现在用来纺织我们所需布料的尼龙与棉花的价格稳定,连续几年只有1左右的小波动,我们已经计算过,根据贵国的人工工资和现在的原料价格,这个定价非常合理。”
安夏摇头:“纺布,不是一个人坐在一堆棉花和尼龙里,就能变成贵方想要的布料了。不然贵方怎么挑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合意的布。反而想去深市办厂,只因为那里进口布料便宜呢?”
她顿了顿,补充道:“深市进口货物确实省事,不过那些布,到底还是得飘洋过海。虽说我国与日本不过一海之隔,太平洋也确实很太平。但是稍微遇到个台风,迟两三天到港是正常的事情。”
“还有日元汇率,自广场协议到现在才三年,日元已经涨了110。从现在的国际情况下,它只会再涨,绝不会跌。
就算涨幅没那么快,涨个100,三十块钱也变六十块钱了,还要加上运费,还有说不定忽然就加关税了呢?国际形势谁说得准。”
安夏当年跟人竞争立项的时候,没少挑过别人项目里的刺,在这方面,她绝对专业。
几句话下来,保罗就发现安夏跟昨天坐在这里的人都不一样,她气势十足,对各项数据了如指掌。
但是保罗相信,最后的赢家一定是他。
因为他知道大陆各个省市现在都迫切地期待外商进驻。
已经有好几个公司不仅获得了税务、通关手续、基础建设上的支持,许多原材料更是白菜价似的卖。
有那么一个厂,不仅发了冰箱,而且还用三轮车拉着满街跑。
别说纺织行业,全市都轰动了。
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人人打听到底是哪家单位这么豪横。
羡慕嫉妒不可怕,可怕的是还有恨。
几封匿名举报信寄到相关单位,要求严查国营纺织九厂。
矛头直指龚书记,暗示他就是想进部里,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损公肥私,慷国家之慨,挪用国家的钱发给职工,邀买人心。
现在已经到了「有什么事春节以后再说」的时间,新的订单计划都在年后执行,工人们已经纷纷请了探亲假、过年假,以及等等。
剩下的人也只是做做清洁,整理机器,做一些日常例行保养。
就连研发的人也只剩下家在本地的几个人还时常出现。
灯泡厂也在放羊,陆雪打着探亲假的招牌,天天在牡丹厂「探亲」,跟机械臂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就连睡觉都在机械臂旁边支张行军床,不走了。
一天早上,有几个人大步走进牡丹厂的办公室,把陈勇、龚伟和安夏都带走了。
剩下的工人们看见三位领导被带上车,惊疑不定,四处打听才知道,三个人涉嫌非法侵吞国家财产,被带走调查了。
九厂的财务部负责人,还有安夏的妈妈,也在一起。
两个厂的账目被放在桌上,供所有人看。
一笔一笔,都很清楚。
事情没有什么难度,难度是怎么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