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潇摇头,淡淡道:“一直没有很喜欢,家里人让学才去学。”
明灿:“噢。”
相处越久明灿越觉得,这位哥的冷淡漠然,大部分时候还真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对什么都无所谓,权力、金钱、艺术、荣誉、个人风评……这些东西,每一样都值得旁人用半生追求,但是在池潇眼睛里,好像都不足以令他情绪波动半分。
明灿忍不住回想。
印象中,池潇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刻,似乎是那天在雪山度假村别墅,他抓着她手腕问她……
啪啪啪,明灿抬手拍了几下额头,将让人心神不宁的思绪赶出脑袋。
池潇偏头,瞅着她用手背给脸蛋降温,低声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呢?”
明灿都有点想不起来刚才聊什么了:“啊?”
池潇:“你喜欢小提琴吗?”
明灿冷静下来,扯了扯唇角:“以前挺喜欢的,现在不了。”
池潇一怔:“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明灿耸肩,抬眸直视他,“就是单纯不喜欢了。这次音乐会结束后,我应该不会再拉琴了。”
气氛安静下来。
玻璃墙另一边,小朋友兴奋地跑跑跳跳,声音穿透过来,反而衬得这里更寂静。
明灿低头继续看论文,一股困意袭上脑海,她捂住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没过多久,池潇也从包里掏出笔电,沉默地写起了代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池潇盯着电脑屏幕,一串串字符在黑底软件上跳跃,像密密麻麻的脱巢的燕。
他少有这么浮躁的时刻,只觉得正在做的工作无聊透顶。从小到大,所有他坚持在做的事情好像没有一个能够给予他成就感,人们都说只要付出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但是这个收获是什么呢?如果他没有想要的东西,或者他想要的东西注定得不到,那么这个收获还有意义吗?
忽然间。
正当池潇食指放在删除键上,连续不断地删除掉一长串代码的时候,肩上传来一声闷响,伴着蓬松的羽绒服被挤压的“哗啦”声,有个圆圆的东西磕到了他肩膀上,几缕海藻般的卷发顺着他胸口滑下。
“嗯……”
明灿梦呓了声,歪来晃去半天的脑袋终于有了依托,似乎是个非常坚实可靠的枕头,她一下子睡得踏实了,整个人情不自禁地往枕头那边挪。
池潇不自觉挺直了腰,鼻端扑过来一股淡雅的玫瑰花香,随着明灿越挪越近,她毛茸茸的发顶贴上了他脖颈,几捋头发甚至滑到他领子里,羽毛似的,轻柔却又难以忽视地搔过他皮肤。
电脑屏幕上,开发软件跳出错误警告。
池潇才发现自己的手无意中挪到键盘上,按出了一串乱码。
他将笔电挪到一旁,垂眸看了眼肩上熟睡的少女。
茂密的黑发笼着一张月亮似的莹白脸蛋,秀眉舒展,鼻梁挺翘,半边脸颊挤压得鼓起来,纤长睫羽投落的阴影像两面小扇子,那双艳红的、平日里总是对人颐指气使的娇嫩嘴唇,这会儿倒是极其安静乖巧,随着呼吸微不可查地一张一合,像含苞的花瓣,让人垂涎欲滴。
池潇挪开视线,克制住心跳,劝自己别找罪受,然后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明灿坐在他右边,一条腿已经贴上了他右腿,所以他这会儿只能把电脑放在左腿上,尽量用左手打字。
电脑屏幕上的字符串彻底脱巢,杂乱无章地跳动着,池潇深吸一口气,强行令思绪镇定下来,将所有注意力用在梳理程序语言上,一只手慢吞吞地敲击键盘,几乎创下他学计算机以来最慢的coding速度。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