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定神闲的神态终于有了变化,慕云平眉头微皱,不悦地看着他,慕南风笑得像个孩子,俊美而憔悴的脸上笼罩上难言的凄楚。
他愿意赌上一生的幸福,换他一夜的温存,明知道他是多么痛恨自己的任性,也明知道他是多么嫌恶自己的痴缠。
慕云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么多年来自己不断地退让,然而无形中的互相逼迫与折磨却没有停止过,弦已经绷到极限,再这样放任下去,他弟弟就毁了。
“好,我跟你赌。”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许多,慕南风手心冒汗,心跳如擂,看着大哥,他越来越惊慌,猛地站起身来,连椅子都撞倒了,只想快点逃出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慕云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在他耳边低语:“不看看你的牌吗?”
“不用了。”他眼中已有泪意,可怜巴巴地看着这个铁血无情的男人,低喃道:“我赢不了你,我永远也赢不了你。”
说完,他前一黑,晕倒在慕云平的臂弯中。
随行的秘书为他料理善后,慕云平沉着脸,把不省人事的美青年抱起来,大步朝外走。
回到套房,确定他只是因为太累而昏睡过去,慕云平低头凑近慕南风的面孔,果然嗅到酒气,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地把弟弟放到床上,这时秘书打电话来,由于不想吵到南风,慕云平起身到外间接听。
交待了几件事情之后,挂掉电话回房,发现南风不见了,而一边的窗户大开,风卷起轻软的纱帘,让他的心几乎停跳,吓出一身冷汗,然后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才松了口气,确定弟弟没事之后,慕云平漫不经心地脱掉西装外套,解开衬衫领扣和袖扣,思忖要怎么打开他们之间的死结。
慕南风一边冲洗身体,一边把自己暗骂得半死,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似的,很想泡在浴缸里溺死算了。
越是爱他,越是在他面前自惭形秽,他已经被自己拖累了十年,现在还要专程飞到拉斯维加斯来陪自己胡天胡地,他这个弟弟真是不肖到让他自己都想砍了重练。
心绪乱如麻,把自己洗干净之后,慕南风磨蹭了许久才披上浴袍出来,脑中彩排了千百遍的寒暄语卡在喉咙里,因为慕云平躺在床上睡着了。
一定是太累了,本来工作就忙,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肯定也没有好好休息。
慕南风又是愧疚又是心痛,轻手轻脚地关上窗,然后犹豫了一下,像个小偷似地一点点地挪到床边,试探地碰碰他的肩膀,确定大哥睡熟了之后,他大着胆子在旁边躺下,侧过身体,从后面环住慕云平的腰。
隔着衬衫,坚实温热的躯体带给他无限暖意,慕南风闭上眼睛,脸贴着男人宽厚的肩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柔软的床榻渐渐吞噬了神志,慕南风拉起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手臂又圈上慕云平的腰,唇角带着满足的笑容,渐渐沉入梦乡。
在连续几天晨昏不分的放纵之后,身心俱疲的慕南风睡得分外香甜,醒来已是深夜,房间里幽暗宁静,只有床前一盏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慕南风舒服地哼了一声,把脑袋扎到对方肩窝里,蹭了几下之后发觉不对劲的地方,他蓦地抬头,发现慕云平正与他面对面躺在床上,一条手臂在给他当枕头,另一条手臂则环过他的腰,亲昵地把他搂在怀里。
他不是在做梦吧?!
慕南风揉揉眼睛,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疼得鼻子发酸才确定不是在做梦,大哥……大哥竟然抱着自己?
他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扰了这个幸福得让人心醉的旖旎幻境,轻轻躺回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慕南风脸颊泛红,伸出咸猪手去偷袭慕云平的衣扣。
手指颤抖着,理智拼命地叫停,身体却不听使唤,很快把一排衬衫扣子通通解开,慕南风脸红得更厉害,把心一横,爪子摸了上去。
还没等他尽情感受那结实胸膛之下的沉稳心跳,头顶上响起低沉的男声:“你在做什么?”
慕南风飞快地抽回手,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对方敞开的衣襟拢回去,眼一闭,开始装睡。
一只手沿着他的脊背滑下,掌心的热度让慕南风像只被顺毛的猫,舒服地颤抖着,冷不防屁股上被拍了一下,他浑身一激灵,睁开眼睛,低声抗议:“你干什么?”
“不听话的小鬼要稍稍教训一下。”慕云平板着脸,作势扬起手来,慕南风又羞又恼,急匆匆地去抓他的手,叫道:“有没有搞错,我都二十六了!”
慕云平低声笑了,故作严肃的面容霎时变得温柔起来,低声叹息:“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
慕南风胸口一抽,抬头看着这个英俊迫人的男子,小心翼翼地问:“大哥言下之意,是不是什么时候能从这个枷锁中解脱?”
这不是慕云平第一次为他的不可救药的任性而叹息,可是这是第一次让慕南风开始反省自己的虚妄与幼稚,他以为用亲情来勒索一个承诺就可以独占慕云平,可是什么都有耗尽的时候,一如他痴缠的勇气,一如对方容忍的耐心。
“南风。”慕云平摸摸他的头,仿佛又回到十年前,眼神中流露不自觉的宠溺,“这是我自作自受,你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为什么这么说?”慕南风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衣襟,声音带着颤抖,“我知道我一直在让你为难……”
“不……”慕云平的声音带着低哑的迟疑,犹豫了许久,说:“十年前是个错误,我一直深深后悔,南风,是我玷污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