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从一开始就在等待这一天吗?为什么在南风终于放手的时候,他竟然会觉得不甘心?慕云平自问没有忘记兄长的责任,即使做一个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专属品,只要……南风能够幸福,他不在乎自己会付出多少。
所以今天这样的结局,求仁得仁,他应无怨无悔。
如果心脏不是如同烈火灼烧一般的疼痛……慕云平自己几乎都相信了这种催眠般的自我暗示。
兄弟两个又开始相敬如冰。
为了掩饰满心伤痛,慕南风总是在大哥面前表现得轻松愉快,没心没肺的笑容随时奉上,绷得他脸都酸了。
“发什么呆?”慕云平摊开财务报表,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自己的基金收益总该关心一下吧?二世祖也要会看帐啊。”
慕南风回过神来,对面前的报表兴趣缺缺,打了个呵欠,说:“那我去娶个会理财的老婆好了,省得浪费我的脑细胞。”
这个只晓得吃喝玩乐的家伙依旧冥顽不灵,且懒得让人发指,慕云平突然恶意地希望家道中落一下,看看这娇气又懒惰的大少爷还能不能摆出视金钱如粪土的架子。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有他这个工作狂在,慕氏只会蒸蒸日上,何况他也舍不得真正让慕南风吃一点苦受半点累。
慕南风趴在桌上,半眯着眼睛看他,突然冒出一句:“人生啊,总是要按部就班好好规划的。”
慕云平哭笑不得,调侃道:“真难得你的大脑也会进行这种层面的思考。”
慕南风发出一声哲人的喟叹,说:“我想补偿你。”
“你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大的补偿。”慕云平眉毛都没动一下,慕南风抬起头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说:“我耽误了你这么多年,应该帮你把终身大事搞定,喏,这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相亲对象,你看看顺眼不?”
慕云平嗤笑一声,用夏虫不可语冰的眼神看他,说:“我的终身大事,不需要你这个小鬼来操心。”
“不行。”慕南风坐得笔直,一脸严肃地把照片推过来,坚持道:“我看中的人才是最适合你的,不要理那些缠着你做媒的三姑六婆!”
“哦,为什么?”慕云平漫不经心地扫过照片上的女子,柳眉杏眼,属于白皙温婉型的,没有慕南风这样招摇的美貌,倒也秀美可人,而且……似乎有些面熟。
“这位是薇姐的伴娘,婚礼上似乎对你一见钟情的样子,看了你至少四十五秒。”慕南风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叠资料,兴致勃勃地对他推销起来:“我查过她的身家背景,父亲和哥哥前年车祸身亡,现在和母亲相依为命,是一家跨国企业的业务经理,性格很独立,你们结婚之后她绝对不会在事业上扯你后腿。”
“喂,你突然献什么殷勤?”慕云平皱着眉,很想给这个小弟量量体温,“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就扯到结婚?”
“我关心你啊。”慕南风声音小了一些,表情流露出几分委屈,低声说:“我看中的人不会错的,我不会拿你的幸福开玩笑的,大哥。”
幸福?这个字眼在此场合饱含着讽刺,让他一时间无言以对,慕云平摇摇头,看着慕南风哀求似的神色,他低咳一声,把胸中不该有的冲动压下去,无奈地妥协:“随你的便吧。”
如果能缓除他的愧疚,那么拉郎配的游戏就随他玩个高兴吧,这辈子,慕云平知道自己是被慕南风吃定了,怎样都逃不出这个魔障。
“她叫李绮蓝,今年28岁。”慕南风打起精神,继续介绍,“是薇姐大学时候的同学兼闺蜜,现在单身无男友,大哥你能不能抽个时间跟她见一面?”
“好。”慕云平眼睛没离开报表,一心二用地回答,慕南风心里酸辣交集,脸上挤出笑容,说:“那我去安排了?”
“嗯。”他还是那副平淡到事不关己的态度,让慕南风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犹豫了许久,小声问:“大哥,你不会嫌我太多事吧?”
“嗯?”慕云平似笑非笑地看他,“你好像有了一点点自觉。”
被厌恶了?慕南风脸上立时阴云密布,一副要哭出来的衰样子,这招百试百灵,让慕云平瞬间感到于心不忍,轻拍他的脸蛋,安抚道:“上辈子一定欠了你什么,别再跟我摆这种脸了,听话。”
慕南风抓着资料袋的手绷得发白,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爱他,为了避免再一次兽性大发不管不顾地扑过去,他哆哆嗦嗦地收拾起资料,推开椅子,起身夺路而逃。
留下满头雾水的慕云平,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苦笑,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大哥如果死了一定是憋死的,弟弟如果死了一定是作死的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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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风的办事效率一流,很快就安排他们见面,慕云平本来是抱着不以为然的态度,纯粹是为满足慕南风的心愿而来,没想到与李绮蓝很投缘,一见之下亲切感顿生,很快热络地交谈起来。
这令慕云平也相当诧异,他并不是容易亲近的人,而且绝对没有与人一见如故的气场,这些年来由于紧箍咒套在头上,和女性的私交更少,早被公司上下封了冰山的称号,看来这个李绮蓝就是一条缓缓驶来的破冰船了。
身为媒人的慕南风百无聊赖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那两个人聊得很投机,大哥虽然一向不苟言笑,但是看得出来他和李绮蓝交谈起来随意而亲切,唇角淡淡的笑意更是发自内心,没有丝毫逢场作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