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种随时会抽身而去的感觉,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阻碍到她,也没有什么值得被她放在心上。
不顾及他人处于什么样的境地,抑或是她不是不顾及,而是没想到,因为不在乎,所以不必要设身处地去体会。
管你无法自拔,还是情不自禁,通通不关她事。
极潇洒不羁,心无旁骛,永远只注目前方。
最初,他就是被她身上这种特质所吸引,再移不开目光。现在,他甚至有些恨起她的无所谓。
更痛恨自己的平庸。
将他手中热水凉却的铁碗拿过来,看他低下眼睫,那些盛开在玉色脸上的陀红慢慢褪去,显出更苍白的寡冷来。今安转身就走,听见背后响起的嗓音。
“为什么不会当真?”
他忍了再忍,终是忍不住问出来,执拗而忐忑地看着她的背影。
那道修长身影闻言一顿,随即如常走回篝火旁将碗放下,拾起根粗柴拱了拱火堆,那副眉目间的艳色随着撩起的火势轰轰烈烈地漫开,而后抬睫,漫不经心地看向他。
几乎要陷入没有回应的沉寂之时,这一眼,直将他看得心鼓敲起。
“要当真吗?”
她问。
心魂被摄住,虞兰时喉间软骨一滞,极艰涩地上下吞咽。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是真的。”
她的目光便转回去,专注地重新投向那堆死灰复燃的枯骨,专注得令他艳羡起被她所注视的东西。
然后她说,“好。”
这毫无意义、不算是应允或承诺的一个字,掀起他眼底千层波澜。
门帘底下缝隙的尘埃随光卷伏,又被人抬帘后,从门外涌进无数道璀璨的光,她就立在拂乱的光影与尘埃当中回头。
“不要赖床,赶紧出来。”
他看着那道门帘摇摇荡荡地掩着她走远的身影,低下头抿紧唇面,仍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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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还是在火车上码出来的,电脑的高原反应比我还严重,动作幅度大点就像做了体力活要喘三口气。明天看看适应过来之后能不能码肥一点……
第98章折桂魄(七)
出门在外,不外乎衣食住行。
在衣上就是一个大门槛。
昨夜烘了半宿的两人衣服今早被今安挑去了外面,摊在一棵掉光叶子的灰黑枯树上晾晒。再进来,猝然看见眼前这幕,意外之余,不由得停住细瞧。
坐在枯草堆上的人专心致志,连门外进来人投下一阴黑影都没有发觉。
他仿佛要用头发将自己绑上了。
约莫是礼教严苛的富户贵子将仪表一项看得极重,而每日晨起冠发则是重中之重,但因着右肩伤处缘故,他一只手抬不上去,只有左手可用,一把头发又太多,便顾了左边顾不了右边,顾得了头发顾不了发带。
那幅常常垂至他半腰处的长发分明流顺如墨缎,此时在他手上却成了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