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书玉一叹,“那笙儿就先去看看药膳煎好了吗,端给世子喝下,不要误了时辰。管事,如此可好?”
管事自是不会再拒,允了。身后进书房搜查的侍卫鱼贯而出,向管事道无其他可疑人。
付书玉再无言语,随去正堂中。
堂中有一应随侍并上位者二人,连州侯罗仁典正于左上首低目审视来,另一人则驻足窗前观景,玄袍刺金,一身显贵。
便是那远道而来的六皇子了。
付书玉一一见礼。
“前年宫宴上,大司徒携眷来贺,赠与一番盛意,本宫至今难忘。道是煊赫世家,名门簪缨。今时今日,何至于此。”
目光从窗外转回,掠过堂中伏跪着的女子身上。莲颈鹤姿,身量纤纤,未着裘衣,自寒冬腊雪的院外踏进,单衣裙摆上沾着点薄薄雪色。
“付氏,本宫可命人护送你回王都,并解你声名潦倒之困,让你重枕荣华富贵高床。”凤应歌低目施恩看她,“只要你将与定栾王密谋之事全数说出,无论过往罪错如何,本宫皆可赦免你。”
凉地上那副纤薄身姿便颤抖起来,仿似在劫难逃,仿似天人交战,“殿下此话实教小女子惶恐,书玉只一后宅妇人,万万不敢担上什么密谋之名,累及氏族。请殿下开恩。”
这一番话便将女子满怀的惶恐浅薄漏底出来,凤应歌听得腻得慌,别目不语。
倒惹得旁边罗仁典拍案怒目,“你竟还狡辩!你无缘无故到孜儿身边,又置他于险地再担恩人名义,究竟是何居心,还不快快道来!”
她便哽咽喊冤,“小女子受奸人蒙骗落得此等地步,幸得世子垂怜施救,铭感五内,不敢忘恩。何曾敢置世子于险地,侯爷明察!”
凤应歌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撞案面,“奸人?你说她是奸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王侯!”
地上人伏跪连说惶恐。
但上位者投下的目光已将鄙夷二字道尽,刺进她骨头里。
居高临下,言语冰冷,“她从不理会这等琐事,何况还是无缘无故得罪大司徒与大司空两门,只为哄骗你一小小女子逃婚,岂非是贻笑大方?你撒这等谎言来抬举你自己,其心丑陋,其心可诛。”
“王侯名声,小女子一介小小弱柳之辈岂敢冒大不韪去编造,何苦来哉?”
“小女子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上位者定罪一句,她便辩驳一句,急不可耐,愚蠢之极,令人生厌。
罗仁典不信地上几本杂书是她此行冒险的目的,当即指道,“不见棺材不掉泪,给本侯搜!”
话落,院外等候的一众膀大腰圆的妇人便应声而进,向跪在地上的弱柳女子围拢去。
是搜身,也是折辱,欲使她不堪受辱,尽数招供。
——
今夜,有人以雾明山为棋盘,织网博弈。
第其要做的,就是守住棋盘的入口。
抬头望远,是厚重天穹下的巍巍城门,万家灯火映红。身后,风雪猖獗肆虐,静山将一切杀机吞噬。
第一子,是以少敌多。
阿沅和小淮紧接着落在今安左右,从高树上纵下,溅起一地飞絮,或挥长鞭,或持长剑,与不远处的一行敌人对峙。
数道黑影在短暂凝滞后,当即拔剑攻击而来——
小淮将手中长鞭挥得噼啪作响,“就让小爷来找找究竟哪一只是头狼!”
对方看小淮年纪小,只使其中二人攻来,意欲拿下为质。谁料少年轻功诡谲,长鞭形灵若游蛇,力重若千钧,寻常轻易不得近身。
两柄长剑几息就被长鞭缠住,施展不开,又靠近不得,反而是黑衣人被抽了好几鞭。
阿沅惯使长剑,与另外三人缠打在一起,也不得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