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晃悠到了沧浪阁,值守的护卫认识他?,问了句来由,便放他?进去了。
正值最美的春日,太阳从宝塔顶上洒在天井里,花木扶疏,安宁而静谧。
老钱很是不满,一个废帝,哪配住在这里!
不过虞昉顺顺利利接过了建安城,整座皇宫如以前一样,毫发?无伤,除了小一些?。到处都金碧辉煌,花团锦簇。
老钱只撇了撇嘴,再次嫌弃了一遍皇宫的精致。在他?看来,精致就?是小家子气,他?还是喜欢雍州府的疏朗开阔。
景元帝极少出门,偶尔在夜里会在天井里走动,白日时,大多在屋内打?坐。
外?面有动静,景元帝也不大关注,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搭着膝盖,像是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宽敞的衣袍,在地上铺开,老钱差点一脚踩上去。
“怎地在这装神弄鬼!”老钱懊恼抱怨。
景元帝终于?回头看来,只拿余光斜了下老钱,便很快收回了,眉头蹙气,拉了下自己的衣袍。
老钱愣住,以他?的聪明,可以确定景元帝对他?的鄙夷。
“你看不起我?”
猜归猜,老钱还是指着自己的鼻子,亲自确定一下。
景元帝并?没问老钱是谁,很是平静地道:“我没有。”
老钱松了口气,心道这就?好。
只听景元帝又道:“我没看你。”
老钱又一下愣住,问道:“为何?”
景元帝拧眉,简明扼要?道:“丑陋,粗鄙,有碍观瞻。”
老钱气得七窍生烟,跳脚骂道:“你才丑!装腔作势扭扭捏捏,小白脸,空有一张皮囊,草包废物!你敢嫌弃老子,你可知道老子是谁?”
景元帝全然不理老钱,继续闭目打?坐。
老钱围着景元帝骂了一通,叉腰喘着粗气走出去了,边走边还骂骂咧咧。
遭受的冷艳嘲讽多了,老钱从不放在心上。景元帝却是令他?最厌恶的那?种,他?看来的那?一眼,好像他?是蝼蚁,是蛆虫,是浮尘。
哪怕他?丢了江山,骨子里依旧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要?匍匐跪拜在他?的脚底下,该尊着他?,为他?卖命,让他?养尊处优,时时刻刻保持雅致高?贵。
老钱本是来与景元帝说话,想知道为何桃娘子会不领自己的情,结果落了一肚子的火。
“不拿人当人看,就?是长得好看的畜生!”老钱一路走一路骂,突然,他?停住了。
桃娘子为何对他?始终没有好脸?
肯定不因为他?长得丑,他?也不是畜生。
但是,他?在某一方面,与景元帝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时朝廷直接下旨意封虞昉为后,送来了婚书,圣旨。
景元帝送给?虞昉头面,给?她写信。
从未管过虞昉是否同意,是否喜欢。一国之后,在寻常人,甚至世家闺秀看来,都是无上荣耀。
只虞昉不同,她是雍州虞氏,是一州军政。她从不佩戴头面,因为她佩戴的是盔甲。
而他?的这份真心,对桃娘子来说,便宜又多余,自以为好,实则高?高?在上告诉她,我欢喜你,你就?该接受。
桃娘子不接受,他?不敢反对,却也因此心生怨怼。
他?跟景元帝一般令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