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我的事,可是不关我的事!”
不等马跃娘子辩解,攀在马家院墙上的王阿婆家的小儿子冲杜言秋招手。
马家的院门不像县衙,没有那么宽敞,被人塞满,不少男人便攀到院墙上瞧热闹,王阿婆家的小儿子是其中之一。听马跃娘子供出自己,赶紧出声。
然后滋溜地滑下院墙,从围观人群中挤进马家院子,扑通一声便跪在杜言秋面前,“杜大人,真不关草民的事。草民只是好心帮人传个话,早知道马家摊上人命,打死草民也不敢插手。”
杜言秋冷冷地扫了眼这个昨日曾与自己交恶的家伙,“说吧,谁把你收买?”
“大人明鉴!”王二郎叩,“正是马跃!三天前夜里,马跃偷偷摸进我家,把草民从梦中唤醒,给草民留下一张字条与十两银子。说他若哪天出事,托草民给他娘子捎句话,让她娘子在子时给家中龙王像上炷香,祈求龙王爷保他平安。草民在赌坊把银子输掉了,那张字条草民昨日传话时按约交给了马跃娘子。”
“你昨日何时见过马跃娘子?”衙差奇怪。
昨日衙门查封同生药铺,他们奉命来马家盯着马跃娘子,若见马跃娘子与哪个男人接触,早就禀报杜大人了。
王二郎瞥了那衙差一眼,“马跃出事,草民哪敢让人知道自己与他家人这时见面?马跃娘子得知马跃被抓,去县衙打听情况时,草民才偷偷潜进他家,心想着万一被人现,就被当成贼也罢。草民见马跃娘子出门后有人跟着,怕她回来后还有人盯着,也没敢躲在屋子,钻在他家茅厕,一直忍着熏臭,等她如厕才碰面。后来马跃娘子装作出门给他家孩子买东西吃,草民才又悄悄离开。”
“好狡猾!”衙差恼怒。
他们总不会连女人如厕也盯着,可偏偏让此贼钻了空子!
“草民也是不得已么。”王二郎也很委屈。
为了赚几两银子,他容易么?
“他说的可是真的?”杜言秋问马跃娘子。
马跃娘子承认,“是的,当时我被王二郎吓了一跳,听他说是为夫君来的,才忍住没敢吱声。那张字条我放在妆匣里。”
杜言秋让人去屋中取来妆匣。
妆匣里果然有张字条,曾被揉皱,上面以马跃口吻写道,让他娘子听从送信之人的话,并且将袖中之物做酬谢赠与此人,此人可帮忙解其危机。
“这是马跃的字?”杜言秋问。
“是我家夫君的字。”马跃娘子确认。
杜言秋让她取来马跃之前的笔迹对比,看似完全一致。
“你未怀疑有人仿照马跃笔迹作假骗取你家宝贝?”
马跃娘子抽噎着,“袖中之物是仅我与夫君二人知道的说法,此物并非藏于衣袖中,而是存放在一只生了锈的铁盒子里,是夫君祖上传下来的一块碧玉。若仿写假信之人知晓此事,悄无声息地自行偷盗便是,又何需借送信拐骗这般麻烦?岂不是轻易暴露了自己?”
衙差证实,“我确实见她如厕后,又带孩子出门前,从屋中一只竹筐里翻出个铁盒子放在门口地上。那竹筐里放的都是孩子的玩物,那盒子都生了锈,很不起眼,我也当是给孩子放什么东西玩的。”
“所以,你还坑了马家一块玉。”
一记凌冽的目光射向王二郎。
“不不,不是草民坑的,是马跃主动与草民交换的。”王二郎指指杜言秋手中的字条,“这就是证据。草民可不知道这字条上写的酬谢有多值钱,只想着能多得几两银子算几两,十几两银子到手,也是草民做多久的营生赚不来的。”
杜言秋收起字条,将妆匣还给马跃娘子,“只凭一张字条,他说什么你便信了他?若马跃三日前便有准备,为何不直接告知你?”
“这个草民知道。”王二郎抢着回答,“草民问过马跃,他说怕让他娘子提前知晓,神情紧张藏不住事,早早漏了陷。他也不希望对他不利的事当真生,能拖住最好,若实在没拖住,草民再帮他这个忙。”
“他是没人可寻,偏偏寻了你?”
“我们幼时可是好玩伴,只是后来他去一鸣书院读书,才少了玩耍的机会。帮忙这种事可不是他的那帮子书呆子同窗朋友能做到的,草民这个与他光着……呃……腚一起长大的好街坊肯定是选。”
杜言秋冷哼,“你还挺骄傲,不怕受他牵连?”
王二郎缩了缩脖子,“杜大人,草民只是帮他传了个信,让他娘子烧炷香而已,也没做了什么吧?”
“没做什么,还得他十两银子一块祖传玉!”
“那……那草民把银子与玉全……全都上交,杜大人,若不是草民,您也不会怀疑这座神位,草民……也算是现这具骸骨的有功之人吧?”
“这么说,是马跃收买你,让你帮忙把藏于他家中的骸骨暴露给我?”
“呃……这……怎么可能?”王二郎卖力恭维,“还不是您杜大人英明,识破他的诡计。”
杜言秋正色,“不,分明是你与人合谋算计马跃,我也是被你们利用!”
“不敢,不敢!草民不敢!”王二郎埋头叩,“真是马跃托付草民,草民不敢有半句谎言!那夜,草民千真万确见到的就是马跃!”
“你夜里从睡梦中惊醒,黑呼呼的能看清人?”
“能,他点着灯,草民看的分明。草民与马跃很熟悉,不会认错。”
“这就奇了。他只让你传话给他娘子,子时上香,如何救得了他?”
“草民也奇怪,他说另有安排,草民只管照他托付草民的去做。想必……想必他还安排了其他人做什么?”
王二郎说着,左右张望两眼,脖子向前伸了伸,冲杜言秋压低声音,“杜大人,那焚香生烟难不成是给谁传信?该不会是把神位砸掉,打草惊蛇了?”
“若是传信,她焚香后,我们一直等到天亮,也没见再有什么动静。”杜言秋身边的衙差道。
“差爷,”王二郎苦下脸,“草民都现你们盯着马跃娘子,若其他人也现,不敢露面了呢?毕竟草民做的这点事算不了什么,为那点酬谢也就做了。若其他人做的事更危险,或许就撒手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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