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嫂叹了口气,看了眼已经知道一切的裴慕离冷然的侧脸,再次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砰!”医院走廊处固定的椅子直接被人一脚踢出好几步远,金属制的椅子滑行过地面时发出的刺耳响声引来了不远处的护士,但看到杜砚血红的眼睛后相视一眼,都退了下去。
“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裴慕离面沉如水,说道。
不管周绮是故意还有无意,裴家绝对不能为了一个夏童与周家发难。
杜砚自然也知道深浅,沉着脸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到护士站,随手粗鲁拉过一个被他吓得连连后退的护士,“夏童有没有危险,手术什么时候做完?”
“不,不知道……”护士煞白着脸回道。那个病人的手术几乎聚集了医院内最顶尖的医生,包括院长,她自然是知道这么个人的。但那病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进的院,不要说她了,整个医院的人除了当初派去的救护车上的人外,恐怕医院内再没人知道他的病因是什么了。
但杜砚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血红的眼睛微眯,本就狰狞的脸色更加吓人了。
被抓的手臂疼得厉害,但在杜砚的视线下,护士却颤抖着,根本不敢表现出分毫,眼眶内的眼泪在看到那处灯光熄灭后立刻掉落,几乎是尖叫着道,“手术,手术结束了!”
杜砚心头一跳,猛地放开手中的护士,疾步走到手术室前,与裴慕离并肩而站。
赵医生疲惫的走出来,看到两人后勉强笑了下,“命是保住了。”虽然主刀的并不是他,但他却是最了解夏童身体与病情的人,全程下来,也累得够呛。
两人不知不觉中屏住的呼吸一松。
裴慕离当先反应过来,“孩子呢?”
“孩子……月份不足,再加上当时夏童出血过多,我们也只能……”
虽然他说得语焉不详,但裴慕离与杜砚都清楚了他要表达的意思。杜砚的牙齿咬得嘣吱直响,猛地一拳打向墙壁。
“先送他去病房。”这时面色惨白如纸,昏睡着的夏童被推了出来,裴慕离拉开挡住了病床去路的杜砚,冷静说道。
……
视线内一片白色,夏童眨了眨眼,听到旁边有人“呀!”了一声之后,很高兴的大声说着什么。
这是哪里?
迟钝的神经直到在看到站在面前的那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时才渐渐活络……医院。
回忆渐渐在脑中回放,身体猛然一僵,不理会面前不断问着什么的医生,夏童伸手摸向肚子。
……平的。
这个认知传来的瞬间,心中先是一松,接着就是一阵阵的揪疼。
……不见了。死了。
“都出去!”一个暗哑,显得很磁性的声音响起,身旁的嘈杂很快就消失不见,接着,按在肚子上的手被人强制拿开。
想反抗的时候,才发觉身体重得厉害,动一下都觉得困难。夏童凶狠的看向抓着他的手的那人。
眼前好像蒙了层雾,视线有些模糊,他只能看到一双碧色的眸。
“……裴慕离。”这双眼睛的主人赐给他的伤太重,即使是这时迟钝的思绪,也在下一秒想了这人的名字。
“裴慕离。”看着那双眼,他又说。这次,声音不再是几近唇语,而是一种难听得像是金属划过磨砂的嘶哑,“他死了。”
几乎是平静的语调。然后有液体滑过眼角,视线变得清明,将那人脸上转瞬即逝的那丝痛苦收在眼底。
夏童看在眼里,嘴角牵出一个弧度。
裴慕离,原来你也知道痛苦啊。
……
豪华的病房内很是安静,女佣为病床上一直安静睡着的少年掖了掖被子,关掉日光灯,只留下床头晕黄的灯光后,转身轻手轻脚的躺上旁边的一张折叠床上。
偌大的病房内,除了一深一浅的呼吸声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但这种安静很快就被打破,38楼的窗户外,黑暗中一个人影突然倒挂着利落打开窗,翻身而入,就地一个翻滚便到了折叠床前,掌化为刀,轻轻在女佣的脖子上敲了一下,女佣本细浅的呼吸立刻变得规律,且悠长。
“怎么天天睡都睡不烦呢。”人影站起身毫无顾忌的走到病床前,摸了摸鼻子嘀咕,“你倒是清闲。”
弯腰刚想伸手叫醒他,就看到床上本该昏睡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嘘!”人影明显被他意料之外的睁眼吓了一跳,下一秒,手就捂上夏童的嘴鼻,“别叫出声!”
夏童眨了下眼,等他的手拿开后,以不牵扯到腹部伤口的速度慢慢起身,靠在床头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这种冷静过头的反应,明显再次出于男人的意料之外。无趣的撇了撇嘴,男人一屁股坐在床沿,“对于帮助过你的人,你的态度就这么冷淡?”
“那你想我什么样的态度?起身拿水果招呼吗?”
“也好啊,费尽千辛万苦才爬进来,我正好口渴了。”
夏童看了眼他脸上在昏黄灯光下格外恐怖的疤,“那你来的时候应该随身带着。”
“……”男人翻了个白眼,“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挺可爱的,现在越来越不惹人爱了。”
夏童挑眉,回道,“别用那么恶心的词形容我。”
顿了一下,又道,“说吧,能让你深更半夜的翻38楼的墙爬进来,是什么事?”
“这个可以先放在一边。”男人侥有兴致的说道,“咱们先来谈谈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吧。”
怎么发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