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过夜啊,东方朔语气淡淡的:“臣恭送陛下。”
玄服男子拂袖而去。
东方朔望着他的背影半响,继续摆弄杀成一片的棋子。
翌日,照常到太子宫上课,他不知不觉地想起皇帝发愁的面容以及独自离去的背影,一边暗骂自己多事竟然去插手皇家事务,一边留心观察太子的神色。
的确如刘彻所言,太子脸色憔悴了一些,虽然课上对答尚可,但是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
布置了课业后,东方朔没有像平时那样潇洒走人,而是挥退众人,独留太子一人。
刘据紧张地捏住自己的袖子,露出明显不乐意的表情。
你以为我乐意么?东方朔暗暗撇嘴,那些幼稚愚蠢冲动的少儿心事,他是真的没有兴趣听。
东方朔本身就是无根的浮萍,一直在江湖上漂着,漂到哪玩到哪,有时候雨打风吹,有时候天晴气爽,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活出自己的风采来。无家无妻无子,恣意妄为,任性薄情。
但是……
他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当青春期少年心理咨询师即知心姐姐的地步了?
“先生有什么想告诉学生的?”
没等东方朔发问,刘据就抢先打破了沉默。
东方朔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太子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被逼问或者审讯时的样子,倒像是在质问自己,莫非……
压下心中不祥的预感,东方朔故作随意地笑笑:“殿下要保重身体。”
“嗯。”刘据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问道:“先生就没有其他什么想说的?无论是什么烦恼,都可以和学生说哦。”
“倒不是我,而是陛下,他很担心你。”东方朔不动声色地说道。
刘据非但没有因为亲爹的关爱而高兴起来,反而有违沉稳性子地扭头,低声嘟囔:“谁在乎啊,他都打算抛弃……”
“抛弃?”
“没什么。”刘据欲言又止,用同情的视线扫了东方朔一眼。
虽然刘据话没有说全,但这种突然得不到长辈关注而单方面决定断绝父子关系的模样,足够东方朔猜到事情始末了。
“……”不会是要被甩了吧——吧——吧——
东方朔目送太子飞快逃离的背影,喃喃道:“这下麻烦了……”
现在换成东方朔叹气了。
事情的导火索应该在李府,在秋蝉“孩子都是无辜的孩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基本教育策略下,李陵已经很少对独子进行李家传统家暴了,为什么好巧不巧,偏偏要在这时候禁足?
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巧合。
东方朔鲜少到朝廷官员府上串门,一来他没有勾结党羽稳固地位的必要,二来他很忙,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研究棋谱,比如为陛下排忧解难,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东方朔,你来做什么?”李陵充满敌意的视线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就算他还是个厌次算卦的,这直率的李将军也会尊称一声“东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