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龙奶奶的话带到了,袋子也送来了,大和尚让我去抓狐狸,想起来的确有些头大。
风月幻境以前一共进过两次,一次是风月圣母施法,一次是花姐姐施法。自己什么都不怕,就怕风月宝盒。
看着黑乎乎的药丸,他心想大和尚给的这颗药丸,不会是身上泥巴搓的吧?万一到时候不灵验,那可真是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了。
东都风云暗涌,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城里昨天就乱了套,天子脚下也好不到哪去。寒夜楼如今被官府查封,想偷偷摸进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他知道东都建城经风水大师堪舆,城中遍布水道涵洞,正门进不去,何不走暗道试试?
布袋和尚交待完这些事,乐呵呵地离开了藏经楼。翼儿左思右想,仍有些下不了决心。风月圣母可不像其它几位大神,心思缜密,手段阴毒。为了一己私欲,甚至可以牺牲万年前的爱人,她既然能亲自来东都,委身寒夜楼,这事绝不会那么简单,翼儿隐隐担忧皇宫里还埋伏有其它棋子。
日过晌午,收好法宝,赶紧下山回相府做些准备。来到楼下,朝浮屠塔拜了三拜。诸大哥、冷姑娘,祝你们幸福!
银杏枝繁叶茂,牡丹花开正盛。龙相寺香烟袅袅,一派皇家气象。灵界各族久经磨难,即便前路有更大风雨,又有何惧哉?
心思坚定,打马疾驰。布袋和尚忧国忧民,与云隐先生同为大德之人。他所托之事,就算再难办也得去办。
一路回到相府,张公子见他回来,赶紧吩咐备餐,用餐时在一旁作陪,好奇地问起寺里情况。翼儿拿话应付,正事绝口不提。
进门时,翼儿就见他手里一直捧着《黄公三略》,席间既不劝酒也不饮酒,便知他读了此书,果然已有长进。
天色渐暗,一更起声。推开房门,默想昨晚在书房看过的那张地图,知道玄武门天坛有一处出水洞口离寒夜楼最近。找了条面巾蒙在脸上,把雪玉箫藏在衣服里面。出门高高驾起御风术,直奔天坛而去。
相府地处北坊,离皇城不过一箭之距。玄武门既是都城北门,也是皇城南门,城门东西一里各建有一座祭坛。东为天坛,西为地坛。圜丘宝殿,气势恢宏,是皇帝祭祀天地、祈神赐福之处。
悄悄降落殿顶,蹲下四处查看。广场上除了几名掌灯守夜人,并无军士把守。皇家祭祀场要等到重大庆典才有人来,从这里潜入地底涵洞,自然最方便不过。
圜丘弯曲绕水,栏杆石色斑驳,池水处就是涵洞的入口了。东都依山傍水,黄水绕城而过,城里居民的饮用水都引自青灵山。
“呼”地一声,殿顶飞下一只大鸟,一头扎进池水。
“小人昨晚当差,眼花见殿顶飘出一道霞光,光明灿烂。怕不是谷神显灵,赐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屁话,当差犯迷糊就犯迷糊,偏要编出这等瞎话搪塞本官。此非岁末年初,更不是天子大庆。该打,啪啪。”
第二日,巡夜更夫向司官报告,结果白挨了两个嘴巴。
好你个布袋和尚,看破不说破。他见到双翎辟水披,就知道其中妙用了。大和尚你自己不来,却遣我来。若不是欠你许多人情,哪需要这么着急?
池底果然有一处洞口,涵道水流滚滚,清澈明净。有红纱披风在身,别说小小河沟,就算大江大河,还不都是小意思。
辩明方向,顺着涵洞斜斜往南,红纱披风推水分流,比起去玄静湖当说客可要简单多了。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主洞水道越来越宽,就算是荡舟也足够了。
石是青灵山石,水是青灵山水。建造东都的人鬼斧神工,若不是亲临涵洞,谁敢相信偌大一座京城,地底竟然还有这么一处所在。
引水涵洞四通八达,分岔路口众多。进入主涵洞,水流堪堪没过脚面,不少地方都建有蓄水池。
收起红纱披风,借着箫头满月光亮。越往前,洞壁越大,足够御风飞行。凌着水,兜着风,青灵山地处南部,寒夜楼在南街花坊。溪水从山上流来,顺着水流方向走就是了。
洞壁反射月光,青苔长满石壁。这管雪玉箫自从经月盈法师魔法点化后,越招人喜爱。不仅法力大增,更重要的是可以随时用作长明灯火。
前段时期,只要到了夜间,箫头满月就会自动显形。刚才入水一试,现竟做到随心而了。布袋大师给“日月结气罩”佛法加持时,必是顺手也给雪玉箫开了光。心神和器魂之间的贯通,可谓又前进了一步。
花楼自然有胭粉脂香,沿着水流飞了一会,动心应之术,还真让他闻见了胭脂味。
出了刺君大事,寒夜楼如今可不是寻欢做乐的地方。陛下传旨刺衣卫和囚魔狱同署审案,花坊街道上站满了军士。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想这趟去捉狐狸,翼儿心里又紧张又兴奋,揭开风月圣母的画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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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圣母是神域主宰,也是妖族守护神。风月幻境中生的事,自己纯属无奈,全当没生。若不是大和尚相托,给他一颗定心丸,他还真没这种底气。
“呼”
好犀利的风声,鞭法不低,从脚下一掠而过。使鞭人修为不低,出招之快,居然提前没察觉。
“唰唰,叮当”
雪玉箫挡开鞭头,瞬息间两人过了五招。出招人蛇鞭力道一次比一次强,最后一下,翼儿挡下鞭势力,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
“囚魔狱办案,哪里来的贼人,先报上名来。”
幽绿蛇纹消失,来人收起长鞭,口中大喊一声。
翼儿闻声心里一惊,此人正是斗音大会站在中阳陛下身边的那名绿袍大夫。面容猥琐,弓腰驼背,一条蛇骨长鞭却使得出神入化。
“大人,要不要拿下贼人。”
不等翼儿回话,绿袍大夫身后冒出一队旗卫,手持兵刃火把,一齐大喊大叫。
洞内水气充沛,这群人穿着黑色紧身衣,衣面滴水不沾,再看胸前都绣有一团火云纹饰。翼儿知道他们是皇帝私牢的人,心念转动直接道明身份。
“大人切莫动手,小人是张相爷特遣密探,也来查案子。”
绿袍大夫听了这话,鼻翼微微抽动了几下,一双豆眼连连转动,质疑道。
“哦,老相爷对案子也有兴趣吗,你可有文书凭信?”
“大人请过目。”
幸好出门前带上了相爷手谕。翼儿掏出名帖,过来一名旗卫,接过信函转身呈给绿袍大夫,谄笑道。
“言大人,这小子看起来不像东都人士,您可得仔细了。”
绿袍大夫接过帖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看完把帖子交还翼儿。张相爷是内阁辅,又是皇子授业恩师,权倾朝野,这面子不给也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