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江映雪虽然见了她,也听她说了这些话,但却并没有什么表示。
只是温和地笑道:“我早该想到,傅公子不喜欢这些俗物,任他去吧。”
没等侍女多说几句话,便被江映雪招来下人,客气地把她送了出去。
侍女站在江映雪的营帐外,不甘心的跺了跺脚。咬着唇,还是不愿放弃。
虽然公子大度,不想理会这件事情,可是她们做下人的就是要为自己的主子着想。现在主子受了委屈,她们难道就这么看着吗?
于是她又去找了赵青玉。
她找到赵青玉的时候,赵青玉正跟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儿站在一块,确切地说,是赵青玉一人站在他们对面。
那几个公子哥儿不知在说着什么笑话,个个笑起来神采飞扬,那脸上的风采,让她看了不由有些脸红,于是难免多看了几眼。
也因此,她忽视了赵青玉此时脸色不对。
他没有跟对面的人一样笑,反而脸色铁青,难看之极,眼里喷薄着怒火。
当侍女跟他说起这件事时,他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出气口,又或者是燃起的热油锅里被加了最后一道火,他猛地转身,一甩袖子,朝着侍女怒斥道:“主子的事情跟你一个下人有什么关系!”
“瞎操这些心,是打算自己当主子吗?”
侍女被他这一通发作给吓懵了,先是愣愣地看着他,发现赵青玉脸色难看,她吓得直接跪倒在地,开始饶命。
赵青玉本来就是想找个出气筒,哪里管她说了什么,更不管有没有道理,一脚踢在侍女心口,将她踢翻在地,下脚毫不留情。
他眼带杀气地看着地上捂着胸口痛呼的侍女。若不是赵青言如今就在营地中,他今日不会轻易放过她。
侍女的出现也让他得以从之前的场景脱离,他转过头看向之前嬉笑的几人,正对上他们看过来的暗含着嘲弄的目光,咬了咬牙,还是没有发作。
他赵青玉作为一个男人,却要跟个女人一样依附着其他男人而活。
王公子的报复手段来得狠辣又酷烈,轻易就把自己伪装成被骗了感情的痴情之人的同时,又让他赵青玉的名声再一次在人堆里臭了个遍。
那些人虽然顾及着体面,不会说出什么太难听的话,只是他们看向赵青玉时那种隐晦而轻蔑的目光,始终令他难以接受。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珠微红,紧紧抿着唇,狠狠瞪了一眼之前笑得开怀的几人,将拳头藏在宽大的衣袖里,转身朝自己营帐的方向走去。
他的速度已经尽量的快,但他的腿却不给他面子,虽然已经尽力的把背挺直了,可是那条不争气的腿,总在他想要立马逃离此地时一瘸一拐。
他的身影在其他人的眼中略显蹒跚。
有些东西不知道还好,一旦注意到,便不得不去关注它,到最后反而把自己弄得手忙脚乱。
赵青玉觉得自己的腿更瘸了,似乎就连身体都晃动起来,他清晰地听到身后有人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青玉王爷,注意一点脚下啊,前面的路可不平坦。”
赵青玉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速度,到最后,就连自己的姿态难看也顾不得了,逃命似的逃离了现场。
那群年轻人人中的一个切了一声,“死瘸子。”
“真不知道陛下怎么会有他那样的弟弟,真是给皇家蒙羞。”
“那可不一定呢。”另一人怂了怂肩膀,“毕竟他是陛下现在仅剩的兄弟了,陛下护着他呢。”
“陛下当年的兄弟姊妹中,能文能武、惊才绝艳的那么多,倒是为什么只剩下他这样一个瘸子?”
“如果他不是瘸子,他不一定能剩下来。走吧,我刚在那边看见一条小河,咱去河里玩玩。”
几人很快离开,现场只剩下侍女一人,还捂着自己被踢伤的胸口,脸上尤带痛意。
因为实在痛得走不动,她被动听完了刚刚几人的对话,虽然不知道话里的真假,但还是难免被这些大胆的话骇的睁大了双眼。
但她不敢跟别人说。这些话牵扯到太多东西,更何况,刚刚那些人离开时朝自己递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她只能做个笼子、做个哑巴。
“赵青言、江映雪、傅铭月……还有王公子、杜尚书……他们全都该死,都该死。”
赵青玉小声的咒骂,脸上满是恨意。
“赵青言该死。你杀了你自己的兄弟姐妹,独独留下我,不就是想向所有人都显示你的仁慈吗?哈哈,真该死,我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还有江映雪,你就是条贱狗,在我脚底下讨骨头吃的贱狗,装的那么光风霁月,那些仰慕你的人知道你在床上是个什么样子吗?”
“傅铭月也该死,拿着我的钱睡女人。那些脏女人,你知道她们被多少男人用过吗?病死你,我会看你浑身长疮的烂死,慢慢发臭,变成一堆烂肉……”
仿佛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安慰,当他把这辈子遇到的大多数人都骂了一遍,他的心情似乎真的好了一点。
他的营帐在傅铭月的旁边。
江映雪则不同,他自己住在离赵青言很近的地方,在这个地方,距离营地最中央那间营房远近似乎也成了一种彰显圣恩的东西。
赵青玉掀开傅铭月的帘子时,傅铭月正好不在,不知是去哪里了。
营帐内只有一个带着面具的下人,正在把地上掉落的一件外挂在屏风上,倒真的在做事。
发现有人进来,他来不及整理,便扭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