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没有答话,而是往前走了几步,从几人身后,走出一个女子。
“梅秀才,倒是好雅致,坐着通州最贵的马车,穿着光鲜亮丽,却尽做些不合规矩之事。”
“孟掌柜,怎么是你?”
孟青竹看着他,只觉得自己之前看走眼了,竟然觉得梅清许有些文人气节。
“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一周之期已过,你不仅不去送绣品,竟然连个话都不知会一声?这便是你读了圣贤书,悟出来的为人处世之道?”
梅清许立刻解释:“孟掌柜有所不知,我家人有疾,这次回去也是为了此事。故而,回来得有些许迟。”
“家人?你之前不是说,你父母双亡吗?”
“对,父母去世之前,曾做主,给我定下童养媳。我知她日子贫苦,便答应下来。她虽目不识丁,但是好歹是父母之命,待我高中之时,必然要迎娶她的。”
“既然如此,倒显得你情深义重,那我便不追究你晚到一事。可是,绣品你准备好了?”
梅清许心中暗暗放下了心,“尚未。”
孟青竹看着他,笑着道:“做生意嘛,讲究的是好聚好散。你如今这般,我们便按照合同办事,你支付违约金,我与你,就此两清。”
梅清许微微皱眉,有些尴尬地道:“我知道,孟掌柜所说并无问题。只是,如今秋闱在即,正是用银子的时候,我实在没有多余的银子来支付给你。”
“我的才华,想来孟掌柜也清楚。待我中举之后,自然会还上这一笔亏空。”
孟青竹笑了笑,十分客气地道:“那只怕不行,若是人人都这样,那我的生意,还怎么做?”
“不过,我给你另一条路吧!你之前的绣品,出自哪里?你就把那个绣娘介绍给我。”
梅清许一听,只得开口:“那个绣娘就是我的那位童养媳,只是她如今,身子不适,怕是不能再刺绣了。”
“那你可愿将她卖给我?不过是个不能刺绣的绣娘罢了。再说,等你成了举人,或是成了状元,还不是无数的大家小姐,主动投怀送抱?”
“那怎么行呢?”梅清许有些心动,却又担心被人背地里数落。
“怎么不行?你们之间可有婚书?
“那倒是没有。”
“如今你正值困境,卖给我,对你好,对她也好。再说,将她买来,我只是让她当个绣娘,又有什么不好呢?你以后做了高官,有个这样的童养媳,不觉得拿不出手吗?”
梅清许只觉得有些动容,忍不住问道:“可是村子里,那么多人都知道。”
“那又何难,他们终生都未必会出那个小村子,而你,将来会是在京中呼风唤雨的人物。到时候,纵使知道,他们又能如何?”
孟青竹的话,仿佛是编织了一场梦,让梅清许沉醉不已。
反正无人知晓,反正慧娘不见了,到时候,就说卖身契被偷了就行。
他疾步走进屋子,拿出一个盒子,将卖身契递给孟青竹。
孟青竹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确认无误之后,将其收好。
“那你我之间,就此两清。不过这位林慧娘,如今正在哪里?”
梅清许面色如常,毫不犹豫地道:“不是在村子里,便是在通州。卖身契我既然已经给了你,别的事情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好,与你无关。从此以后,林慧娘和你再无任何瓜葛,希望你记住今日所讲的话。”
生怕孟青竹再问出别的东西,梅清许立刻回了院子,关上了大门。徒留外面的几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