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着实有点闷,正想阻止他再送,忽然想起——
“对了——”嘴张开,却因不知怎么称呼他而打住。
总不能直接叫“齐小弟”吧?齐叔伟?不礼貌;叔伟?太亲昵。
“嗯?”他不解地挑眉。
“小伟,”还是跟着萍好了:“你萍姐是不是下周六在她那儿办烧烤?我同事接电话时没听清。”
等半天没回音,我偏头,却见身旁的人怔住,也歪着头直盯着我,表情怪异。
我刚说错了什么吗?还是头发又乱了?
还拎着一缕短发的手不由僵住。
“你刚刚叫我……”他喃喃吐出几个字。
“‘小伟’啊,不对吗?那你习惯怎样叫?”小孩子就是别扭。
他直直瞪我,半晌:“随便。”居然一脸的不情愿。
神经小孩。我在心里暗骂。
他不再说话,率先向前走。
停止虐待头发,我亦跟上。
直到我上公车,公车启动,驶离车站,齐小弟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天气在渐渐转凉,因为懒,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轻易不出门。恶习带来的后果是现在一次性超市大采购,东西多到能把手拎断。
人还在门外就听到家里电话在响,叮叮咣咣地换手、摸钥匙、开门,来不及脱鞋,将大大小小的袋子随手扔在地板上,几乎是飞身扑向电话:“喂?”还在喘。
“望华啊,”是妈,“最近很忙吗?”
“还好。”提起快掉到地板上的话机,顺顺气,踱回门边换鞋,捞起地上的袋子,连同自己一起塞进温暖的懒骨头:“有事吗?”
“……你钟叔叔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到这边来看一下请客名单。”
不可能有我要请的人。我沉默。
“那……你会来吧?”
“……嗯。”
“你最近很忙?”
停住在纸袋里翻找的动作,下意识地握紧一管洗面奶,不知要怎样告诉电话那头的人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了。
“妈……我很好。倒是你,多注意身体。”
“嗯。望华……有没有比较和得来的男孩子?”
将快变形的胶管放回袋子,我伤脑筋地揉揉太阳穴:“我刚从超市回来,东西放太久会化掉。”
“哦……那你去收拾。记得有时间常过来。”终于挂断。
放下听筒,更往懒骨头里缩,不意压到背后的塑胶袋,叽哇一声,捞过来抱在身前,却不知从何整理起。
常过去?一个人总有些不想面对的人和事。直面人生,说起来容易,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呢?
仰靠下去,双手松垮地搭在那个鼓鼓的袋子上,又是一阵响。
烦哪,不想了不想了,从来也想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