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裴野鹤碎冰般的眼眸溢满了痛苦,晶莹的泪水滴滴坠落,他似痛又似恨地呢喃道:“棺木里好多污水,烂泥被雨冲进了棺材里,侧边的泥巴都干了,里面的污水还在晃……”
说到这里,裴野鹤的情绪已经变得癫狂,他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可他不在里面!他不在里面!”
吼声被哽咽压制,他被迫放低声音,再说话时,便成了细碎的呜咽:“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了,你们把他藏到哪里了……”
宋菱顾不上其它,她甚至忘了身份,昝越地拽住裴野鹤的衣领,尖声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姚先生!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裴野鹤亦是S级的哨兵,他想对付宋菱,只需一道精神攻击就可以将她变成智障,可他一动不动,由她撕扯住自己的衣领,只是脸上的神情却变得古怪。
宋菱也是在这时才发现,一贯洁癖爱净的裴野鹤此时却憔悴得像是几夜未睡。
凌乱的衣服,红血丝密布的眼,还有下巴上青黑的胡茬,无一不说明他已经煎熬好几天了。
她哑了一瞬,刚想松手,就见裴野鹤脸上露出个扭曲的表情,像是快意的报复,又像凄楚的痛苦。
“告诉姚先生?”
裴野鹤大笑出声,全然不在意形象,他一边笑一边掉泪,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他压低声音,语调轻如诅咒,“就是你的姚先生告诉我的。他还说,以后不要用这里的事情去烦他。”
“怎么可能?”宋菱震惊至极,第一反应就是裴野鹤在说谎,可她更明白,裴野鹤平生最不屑的,也是说谎。
“你可真可怜啊……”裴野鹤嘲讽地笑了,“不是自诩他身边最忠诚的狗吗?怎么人死了,尸骨没了,你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宋菱活像被扇了一巴掌,她脸色青白,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事实上她脑子早已乱作一团,压根顾不上回嘴。
裴野鹤拂袖挥开她的手,厌恶道:“滚吧,这里用不着你。”
宋菱怎么可能离开,她不再搭理裴野鹤,饶过他就想往坟头走。
可这时,她脑海里却猛然传来一股撕裂般的痛意,像万针齐扎一样痛得她跪倒在地。
裴野鹤前迈一步,在她身侧站定,居高临下道:“不想变成弱智,就不要违抗我的命令。”
裴野鹤是S级的哨兵,他的兽魂赋予了他无比强大的精神攻击,他不是在威胁,而是在告知。
来自精神层面的攻击是最痛苦的,不过数秒,宋菱的眼球已经满是血丝。
她强忍着不甘,愤恨抬头,讥讽道:“裴先生,碾死我这只蚂蚁算什么本事,你恨我,看不起我,又有什么用?”
她一字一顿,句句扎心:“比之于我,你又好到哪里去?这么多年,你来他坟前的次数还不如我多吧?少爷活着的时候最偏爱你,可你呢?你为他做什么了?你捻酸吃醋,拿乔作势,明明卑贱,却被少爷哄得忘了自己姓什么吧?他活着的时候你假清高,他死了你连坟前也不来。如今尸骨被盗,你却只能拿我撒气,论起坟前尽忠,裴先生你只能算下乘,论起活人跟前示爱,你甚至不如姚湛空!你气什么?你恨什么?这些人里,最没资格发脾气的人就是你!”
“你!”
裴野鹤气到发昏,多日连轴转的疲惫和痛苦本就让他的精神岌岌可危,如今又听宋菱毫不遮掩的一番刺言,他只觉得眼前发黑,恨不得直接弄死宋菱了事。
宋菱则在说完那番话后就昏了过去。
她原本就强忍着精神上的剧痛,心底的情绪又太过剧烈,两相交加一刺激,不等裴野鹤动手她就失去了意识。
宋菱那番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之大,在寂静的山林中传了好远,在场人员吃瓜吃了个饱,一个个哭丧着脸,生怕遭到裴野鹤的暗杀。
但裴野鹤却懒得在意这些,他挥手招来个离他最近的警察,漠视了他欲哭无泪的惊悚表情,深吸一口气后道:“把她扔下山。”
这当然不是杀人的意思。裴野鹤想杀人,意念一动就能将人变成智障,何苦让警察知法犯法。
警察点头称是,将宋菱打横抱起,却看见地上散落的玫瑰与食盒,“这……”
裴野鹤扫过一眼,嫌恶道:“扔了。”
“好的。”警察又招来一个同伴,一人送人,一人抱花,将宋菱和玫瑰送回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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