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的是一位姓舒穆禄的女子,她母亲姓佟佳氏,虽然和国公府也沾着亲,但并不算很近。不过在康熙这一朝,只要沾着这个姓,也能叫人高看一眼。
何况她父亲在兵部任员外郎,将来在额尔德克的前途上也能稍有助力。
四爷是替她们好好打算过了的,只是宝月倒不在乎这些家世背景之类的,额尔德克的姐夫将来是皇帝,还怕会没有前途?
“这姑娘漂不漂亮,性子好不好?”她在乎的只有这个。
四爷无奈地敲敲她的脑袋,“我怎么会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你要是好奇,同佟佳氏那边打个招呼,那次宴席私下里见一面便是。”
宝月这才满意了。
“其实我昨日是见大阿哥又瘦了很多,心思看着也沉沉的样子,就想着你最近是不是很久没去看他了?”
宝月又想起另一事来,她偷偷觑着他的神色,心下斟酌再三才张口,可不能显得她好像成天有多么关注弘晖似的。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只是福晋那儿也没什么表示,我也不好置喙此事,四爷可别说是我说的。”
她这是怕弘晖真有什么事,福晋反而来找她的麻烦。
四爷眉心一簇,不免有些悬心起来。这几个月他公务繁忙,他虽然心底很重视这个孩子,但弘晖却有些怕他。
他也怕此时再考校弘晖的功课反倒让他不自在,故而便去的少了,回想起来弘晖仿佛是有些精气神不足的样子,只是他并未多想,如今反倒让宝月先发现了弘晖的不对劲。
现在已是夜里,他也不好再去打搅孩子休息,便只叫苏培盛宣了弘晖身边的奴才到前院去。
四爷一边起身穿衣一边道,“我先去前院问问情况,若是回来的晚了你自己先休息便是。”
他摸了摸宝月的头发,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后便离开了。
宝月嘴上念念不舍了几句,可四爷前脚才踏出小院的门,后脚便见院中的灯都灭了,只苏培盛和一帮随侍他的太监们手中这几盏散发着幽幽的光晕。
她这种时候倒是听话了,他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离开了。
待到了前院里,弘晖身边贴身侍奉的两个太监已叫人提来了,苏培盛和张起麟也先问过了一轮。
按他们的口供来说,平日弘晖吃用上的倒是一切寻常,并没有什么不适。既然不是外因,那就是心病了。
他不免有些责怪起福晋来,原先免了弘晖些课业后,他就特意传话给福晋要她多照看弘晖。这孩子纯善,一心想多亲近他额娘,那他也不拦着。
何况如今福晋手上也没有管家的事了,都被孙嬷嬷接了过去。怎么还和从前一样把弘晖往奶嬷嬷手里一丢,自己的孩子难道她也不关心么。
四爷心中不耐,但到底天色晚了,不好叫福晋过来,还是先回小院去了。
第二日宝月醒来的时候,四爷居然还没去户部,这下可是稀奇了。
他俩难得一起用一回早饭,四爷便见宝月桌上的花样铺满了一张八仙桌,各色各样的少说有个二三十碟。
“嗬,侧福晋好大的气派。”四爷诧异地看宝月一眼,“平日用晚膳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多花样?”
平日看她晚上也就四五道菜,倒不知她吃起早膳是这个模样。
“我夜间吃得少些,”宝月乖乖答道,她刚睡醒,还有些迷蒙的模样。
要是晚上吃饱了她会睡不着觉的,撑得难受。
“何况我别的吃不了不多少,唯独糕点,有多少我就能吃多少。”
江南口味的糕点大多是糯糯的甜口,小小巧巧一个,又好看又好吃。
“奢靡。”四爷有意要逗她,佯装生气道。
一道不可思议甚至隐隐约约含着嫌弃的眼神望了过来。
“……”
四爷走过去无声地捂住宝月的眼睛,不许这么看他,倒像是这点子东西他还养不起一样。
他恨恨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是这些日子他忙,没好好整治她,让她都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看我晚些怎么收拾你。”他的手在她脸颊上摩挲两下,深深地看她一眼。
他用过了早膳便往前院去,为了弘晖这事,这日他是特意告了假的,又叫苏培盛去请福晋来。
福晋到了后,四爷也不多废话,自到了户部理政,他如今越来越言简意赅了。
“我瞧着弘晖最近瘦了些,他是有什么心事么?”他倒也没摆出问罪的态度,语气尚还温和地问道。
“弘晖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妾不敢私自到前院来。”福晋盯着桌子上的花纹,并不看他,神色也淡淡地。
“我不是说了给他减课,让你多陪陪他?”四爷皱眉,又宣了那两个太监来问话。
这才知道弘晖这些日子即便没有课业也在房中温书,时常到了半夜还不休息。
他脸色一黑,福晋惯常爱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府中事也就算了,可她一个不通多少诗书的妇道人家,倒是插手起教养孩子的事来了。
“弘晖一心向学,妾哪有反劝他去玩的道理。”
福晋振振有词,她虽然也心疼弘晖瘦了,可他是大阿哥,是嫡长子。纵然只要不犯什么错,理法在这儿,地位便稳如泰山,可若比不过下面的弟弟,要他如何自处。
弘昀明年也要开蒙了,弘晖要加倍努力才是。
四爷见根本和她说不通,也懒得再费力气去讲了。如今他外头的事越来越忙,实在没有在家里还要教书育人的耐心。
福晋见他不耐的样子,也不想同他多说,心底冷笑一声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