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姜柯源刚才挂了电话后起身特意打开的。
简承言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只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布包,今天以来第二次看到姜柯源工作的样子。
这个人工作的时候和往常的样子很不一样。
在简承言眼里,姜柯源寻常的样子不是在和他对着干,就是在犯他的大少爷脾气。除了以前读书的时候,姜柯源就从来没有沉下过心去做一件事。
如今,就连以前一起读书的时候,都已经过去快十三年了。
拿着砂纸打磨抛光的工作终于结束,姜柯源将文物放回保护盒中,舒展了腰背,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忙完了?”简承言斜靠在门口,拿着那只布包,双手环在胸前看向他。
姜柯源还没来得及从沉浸的状态中抽离,耳边猝不及防地响起一道声音,下意识颤了颤身子,扭头看到了简承言。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姜柯源先开了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简承言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大概十分钟前。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零七分了,姜研究员可以下班了吗?”
姜柯源站起身来,将保护盒的盖子合上,捧着盒子朝他走了过来:“我办公室就在走廊那边,你去里面坐着等我一会儿。”
姜柯源的办公室很大,但里面却略显空荡。
进门入眼便是横在窗边的办公桌和那只靠在墙边的巨大书橱。
没有供人休息的沙发,除了一把办公椅外便没有第二把椅子。简承言没找到椅子,只好站在窗边等他。
从这里看出去,能看见校园里步履匆匆赶着去上晚课的学生们。
简承言的目光忍不住追随着那一道道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教学楼中。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背着书包在偌大的校园里穿梭。但此时此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多少重新踏入校园的机会了。
“怎么不开灯?”姜柯源走了进来,拿起被随意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走到简承言身边的时候顺手拿走了那只布袋,“这是钱律的那块石板画?”
“嗯。”
“再等等。”姜柯源绕到办公桌后,按开台灯,打开那只布袋,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石板画取了出来,“我先看一看。”
台灯略带暖色的灯光从侧面打过来照在他的脸上,睫毛和鼻梁投出柔和的阴影。姜柯源就着这样的姿势抓着放大镜倾身去看。
简承言的目光从窗外收回,就这样无意识地牢牢黏在了姜柯源的身上。
“损坏没我想的那么严重。”灯下那人放下放大镜,关了灯,重新将石板画包进了布袋中,起身将布袋放进了书橱的抽屉里,“不过我最近工作有点重,钱律着急吗?不急的话我晚点做。”
“不着急。”简承言跟在他身后走出办公室,看着他从包里摸出钥匙锁了门,随口调侃了一句,“姜研究员原来这么忙?”
姜柯源拉了拉书包包袋,闻言转头朝着身后那人扬了扬嘴角:“怎么,简大律师以为我每天的工作是什么样的?”
简承言笑了笑,没说话。
简承言将手指贴近门锁,房门滴的一声打开。
他走了进去,换上拖鞋,打开鞋柜,把那双被擦得发亮的皮鞋规规矩矩地排了进去。
简承言脱下外套往衣架上挂,全然没有注意跟在他身后的姜柯源和那双被他随意踩下并藏进一边的角落里的运动鞋。
“晚饭想吃什么?”简承言挽起衬衫衣袖,准备洗手做饭。
“今天我来做饭!”看着简承言挽袖子,姜柯源就有点应激地想起早上那只干巴得没有一丝油水的三明治。
他挤到简承言身边去洗手:“我们吃火锅好不好?”
简承言没说话,只是伸手抽了纸巾擦手。
早上做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冰箱里多出的那一堆不属于他的食材。
“你吃不吃?”姜柯源见他不说话,抬手把手上的水珠往他脸上甩了几分。
简承言微微偏过头躲开迎面而来的水珠,抬手抓住了面前那只故意作乱的手。
温热的大掌将那只还带着湿润水汽的手轻而易举地圈住的时候,两人都愣了神。
从小到大,他们不是没有这样玩过。
只不过隔了六年的时间,怎么无端带上了几分暧昧……
姜柯源的后背僵了僵,抽了手转身离开:“我不管你了,就吃火锅了,饿死我了……”
家庭火锅的制作方式并不复杂,火锅底料都是早已准备好的预制品。姜柯源从速冻层里拿出火锅丸子和鱼片放在一边解冻,挽起衣袖准备洗菜。
简承言捧着平板从书房走出,拉了椅子在餐桌边坐下。
透过厨房透明的移门,他能看见那边姜柯源背对着他弯腰低头在水池前洗菜的身影。
米白色的卫衣主打一个宽大舒适,弯腰的时候半掩半藏着姜柯源佝起的脊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手里的文件连一个字都没有映入简承言的眼底,他满脑子只剩下昨天晚上姜柯源蹲在地上擦地时掩在丝质居家服下的腰背和刚才办公室里灯光照耀下的眼睫。
姜柯源关了水龙头,将洗净的菜叶放进一边的篮子里,甩了甩手转身端着篮子开门走了过来:“帮我拿一下电磁炉。”
“你要拿出来吃?”简承言嘴上说着,身体却诚实非常地放下平板,跟着姜柯源一道走进了厨房,“到时候味道散不掉,你准备把我的房子腌入味儿?”
“那怎么办?你想端着碗站在这里围着煤气灶吃?”电磁炉被放在壁橱的最上方,姜柯源比简承言矮了半个头,踮起脚伸长了手才能堪堪拿到,他不高兴废这个力,“你要想这样吃,我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