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树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二墩跟着学样,两人伏在地上乞求:“求三哥别把我们送到衙门,如果三哥怕我们给您带来麻烦,我们……我们这就离开,到外面绝不多说一句。感谢三哥这些日子的收留,这份恩情难以回报,若有机会我和二墩必定为三哥赴汤蹈火。”
见两人各磕了三个头,起身走向了门口,其他安静站在一旁的三人瞬间急了,跪了下来求情。
“求三哥留下他们俩吧。”
“三哥,安和县都是庸官,他们查不到梧州,求三哥别赶他们俩走了。”
“三哥……”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房内霎时吵闹了起来,祁遇詹心里啧了一声,他果然还是不能理解这是什么脑回路,一句简单的问话怎么就扯到赶人走上来了。
被吵的心烦,他抬手捂住时未卿的耳朵,皱起了眉头,“吵什么,我说要撵你们二人走了?把门关上站回来。”
声音再次戛然而止,房内恢复了安静,两人脸上的衰颓立马散了去,动作迅速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三树无意中看到了祁遇詹的动作,拉着二墩回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谢三哥还愿意收留我们。”
祁遇詹一只手揽回时未卿的腰,另一只手捏着他柔软的耳垂,舒展了眉头,“想不想回去报仇?”
安和县是知府的辖区,县下村子不止大舍村一个是这样,其他村也如此,安和县的民田案是凌非何查时仁杰谋反的突破口。
不过书中他发现的时间比较晚,证明时仁杰最有利的罪证已经被转移,只能兵行险棋以身为饵,引时仁杰那条蛇出动。
找来三树二人可不是心血来潮,他打算把安和县的民田案提前曝出来,一是解决知府,二是在时仁杰转移罪证前探查出来,而他们是最佳的人选。
二墩握拳,率先斩钉截铁地回答了,“想!”
他们俩怎么可能不想,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欺压却无能为力,最后无奈远离生养之地无处安身,这样的恨已经不能用语言去形容了。
只是凭他二人之力面对安和县官官相护的官吏和恶霸般的富户地主,就如同蚍蜉撼树,根本难以动摇这些人。
几息之间,三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祁遇詹,此时他已经无法顾忌其他,神色激动又不确定地问道:“三哥是想……”
看了另外四个背景板一样的人,要说机敏还得是三树。
祁遇詹看了他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给你们一个差事,把你们手下人带上,去安和县搜集官吏富户罪证,只要是你们搜集到的,以后一个也跑不了。”
三树没有完全听懂,但也能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激动得身体颤抖,“是,三哥。”
明天就要去时府,他想起采院还关着的王观金,道:“那个王富户还记得吧,他是知府亲戚还是安和县有名富户,这次去把他带上,至于怎么用他就是你们的事了,你们怎么报仇我不管,但记住,绝不可伤及无辜。”
“是!”
其他四人也反应了过来,听着刻意加重的“知府”和“富户”,各自若有所思,尤其是裴锦甚至露出了一个血气的笑。
祁遇詹:……
这个哥儿好像在歪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想起刚才答应过什么,祁遇詹心虚地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时未卿,见他没发现才舒了一口气。
这可是个粘人精加醋精,被发现了还不是他自己哄。
祁遇詹抬眼看向四人,道:“人稍后给你们送来,回去收拾好东西,明早就出发,下去吧。”
“是,三哥。”五人说完,全都离开了,还极有眼色地关好了门。
时间不早已经过了时未卿歇息的时间,祁遇詹看着他一直安静地待在怀里,全副依赖的模样,只觉柔软的内心被填满,低声道:“困了吗?”
“没有。”时未卿直起身摇摇头,他的目光从朗星般的眼睛划过,最后落到凌厉的薄唇。
时未卿的视线没有遮掩,祁遇詹一眼便发现了,他眼中浮起笑意,却没有动作,嘴上也说着:“事情办完了,我们回去吧。”
“那走吧。”
时未卿看到眼前的薄唇就会想起唇内令人难忘的触感,心里生出了想要品尝的想法,但对于亲密的事从没有哥儿会主动,触碰嘴唇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黯淡了目光,动作缓慢地将头枕回肩膀,视线仍然未离开半寸,自然也没有发现祁遇詹看他的眼神。
等了一会儿,祁遇詹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没动,时未卿眼中闪过疑惑,“怎么不走,还有其他事?”
“是有点事没办。”祁遇詹侧头,轻轻捏住下颌,问出的语气特别正经:“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在看什么。”
时未卿抬眼不期然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那目光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透,他的耳朵突然红得像滴血了一般。
他想躲进眼前的肩窝里,但下颌被钳制动不得半分,事实上,祁遇詹没有多少力道,时未卿心要挣脱就能脱离,但他没有。
反倒是祁遇詹主动松开了手,捏向了比平时还温热的耳朵,紧紧逼问:“怎么不回答我,是我问的太难回答了?”
到了这一步,时未卿没再后退,手臂收到了祁遇詹的脖颈上,如同破罐子破摔了一般闭上眼,此时与他而言,看不见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我想亲你,是很深很深那种。”
“很深那种是哪种。”
摩挲着手中愈发烫手的耳尖,这句话在祁遇詹喉间滚了几次,最后被咽了回去,换成了另外一句,“好,那我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