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进这里没几天,但是见过一次专门护理古董的人上门。
陆应淮这房子里不少古董,随便拿一件卖掉都能够普通人安稳度过一生。陈叔手上那个是方慕前几天送来的刚刚拍下的,应该很值钱。
“你才来这里几天?这些事情你能比我更清楚?”陈叔不屑地看他一眼,把花瓶放回原处,然后动作幅度很大地擦着架子。
江棠没再说话,突然,他操控轮椅上前撞开了陈叔。
“啪——”
还是晚了一步,一个不知何时被放在架子边缘的花瓶摔在地上,当场粉碎。
陈叔苍白着脸跟江棠对视,哆哆嗦嗦道:“你要干什么?这可是……”
陆应淮听见声音直接从二楼楼梯扶手边翻下来,几步跨到江棠身边,把人往自己身侧一带,余光都没留给地上的花瓶,语气焦急:“伤到没有?”
棠好瓶坏
江棠摇摇头,看着一地的碎片发怔。
时光穿越回某个冬天,数九寒天只穿了件薄棉袄的江棠站在院子里洗碗。
李母不让他兑热水,那自来水冷得彻骨,手伸进里面就像冰片在手背上划,刺痛过后是长久的麻木。
江棠冷得直发抖,连碗都拿不住,他请求李母让他去厨房里洗,厨房里水也是冷的,但好歹不受风吹。
这请求当然没有被允许,江棠手里的碗因为手指麻木加上洗洁精打滑,一时没拿稳摔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江棠仍然记得李母当时给了他一巴掌,当天没有允许他吃饭。从那之后,每隔几天李母就会把这件事拿出来数落他一顿。
“这可是大少爷买下来准备送给陆总的……”陈叔在旁边哆嗦了半天,见陆应淮没有问责的意思,腰板都挺直了些,“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我会赔……”江棠声音很轻,像是在喃喃自语,“我会赔。”
“你怎么赔?”陈叔啧啧出声,“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稳重……”
“是啊,你怎么赔?”陆应淮把江棠从轮椅上抱下来,抱在怀里,释放出安抚的信息素,他心疼地看着江棠失神的模样,“吓到我们棠棠了,你打算怎么赔?嗯?”
江棠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不解:“我知道很贵,我可以分期……”
“你不可以,”陆应淮抱着他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一个破花瓶而已,没什么可在意的,吓到棠棠了全都是它的错,它坏。棠棠是乖宝宝,棠棠好。”
江棠听着他哄小孩儿一样的“棠好瓶坏”理论,压抑在心头的阴霾散去一点。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打碎了东西也可以不被斥责的。
“陈叔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打扫干净,别放那儿看着碍眼。”
陈叔手足无措,目光在他和江棠间来回转:“可这是送给陆总的……陆总很喜欢的……”
“他喜欢关我屁事,”陆应淮无所谓道,“喜欢他自己买去。真的没伤到吧?”
江棠摇头:“那陆总的礼物……”
“没有礼物,”陆应淮脸一冷,“他上次专程来为难你,哪有当父亲的样子?他坏,不送他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