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庆利帝抚上他的头,笑道:“此子聪颖,朕爱之惜之,欲提前为其赐字。字曰……’明烛’。”
谢燃曾少年意气,纵意从事。
但其实到此时方知,意气竟是源于无知,纵情无非有人托底。少年也只有豆大的光阴罢了。
“明烛,怎么不应朕答话?”庆利帝笑眯眯地问。指腹压在谢燃的腕部:“这伤,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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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
谢燃睁开眼来。
“多谢陛下。无碍,这伤是我自己刺的……不过对外做些样子罢了。”他平静道。
庆利帝仿佛来了兴趣:“哦?做什么样子?”
谢燃垂首道:“臣认为,谢氏灭门,唯余臣一人。此时军士动荡心疑。臣自残以表忠孝,只为收买谢门军心,为陛下效力。”
庆利帝像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给出这种解释,当下倒是一默,眯起眼睛打量着谢明烛。
谢燃后退一步,单膝跪地,两掌摊平,拱手呈上一物,状如猛虎,道:“虎符呈与陛下。臣只为替陛下收服军心,不敢僭越。”
庆利帝伸手接过,摩挲半晌。
谢燃保持跪姿,俯首以待。
庆利帝蓦然捏紧那虎符,大笑起来:“好好好!这么多年,兵权终究重归朕手!”
他声音忽而低沉“只是……谢氏不同于其他军旅世家,他们自太祖皇帝建国时便手握虎符,七成将军曾于谢氏旗下受训,明烛,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谢燃道:“臣不知。”
“这意味着,只要谢家还剩下一个人,他们就不会轻易效忠他人。”庆利帝声音嘶哑冰冷:“明烛,你做得对,现下,你可比虎符还管用。谢赫也算英雄一世,末了不仅替朕养了儿子,丢了性命,连谢氏兵权都一并拱手相让,当真可笑,可笑啊!”
在庆利帝的笑声中,谢燃沉默片刻,道:“臣定不负圣望。”
庆利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明烛,到现在还和朕如此拘谨。没人时便称朕父皇吧!你生母身份特殊,朕暂时不能认你,但只要你听话,给你的必然不会比你那些兄弟少,知道了么?”
谢燃垂首,道:“臣谢恩。”
……
谢燃忘了自己那日是如何压抑着滔天的杀意,走出的御书房。
只是许多事……只要踏出第一步,便会逐渐麻木,之后都会简单起来。
谢燃的七情六欲仿佛都连同明烛这个名字,被封在了那个大火之夜中。
接下来,他以谢氏唯一后人的身份安抚军心,对外重复着冠冕堂皇的废话,叩谢隆恩,扫除一切对皇室有害的流言。
在谢赫和镇国长公主下葬的一月后,外戚一脉被彻底拔除;百年望族王谢两家同时陨落,王皇后被废冷宫,王太后则被软禁幽于福寿宫,
太后与皇后,皆在此后一年先后因疾过世。
谢燃,献虎符,袭爵定军侯。
他依旧伴君身侧,有起草奏章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