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就在这时,边上一红裙箭袖少女笑音传来:“傻子,前一句的意思是只看表面太过肤浅,后一句的意思是眼下倒霉,未必不能反败为胜,就这点墨水,还在老师面前搬弄,结果连人话都听不懂,你说你是哪种?”
三皇子立时脸色通红,指着那少女怒道:“赵如意你欺人太甚,不过一下臣之女,被宗室收作义女,称你一句郡主,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和本皇子叫嚣起来!”
赵如意吐了吐舌头:“我不觉得自己是个玩意儿,那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反正如意不怕你!我自住在宫外,你那些龌龊手段,也够不着本郡主!”
眼看他们这口舌之争愈发无谓,始终好脾气似的在一旁笑看着的赵浔便适时插言,对三皇子笑眯眯地道:“皇兄,父皇车驾在前,我等喧哗,恐怕不妥。更连累老师时间。”
三皇子看向赵浔的眼神极其冷毒,但到底还有点理智,顾及庆利帝,便悻悻然一夹马腹,往前去了。
只是走前,他对赵浔放狠话道:“不过一个民间来的下贱胚子,几次坏我的事,还想在父皇面前争胜,看你高兴不过多久,本殿下便破了你这白日梦。”
谢燃在一旁心中皱眉,联想那暖手炉下的纸条,以这草包皇子的脑子,能想到以身世构陷赵浔实在不可思议,恐身后有人指使。
但眼下这并不是最关键的。
最紧急的是,听这三皇子言之凿凿,恐怕庆利帝心里多少信了几分,只不知会在何时发难。
虽说命盘换了,按理验不出赵浔的身世有什么问题,但总怕有所纰漏。
他想到这里,便对赵浔道:“今日请殿下切莫争强好胜。万事有我。”
谢燃没把庆利帝对赵浔血脉起疑之事告诉他。
因为若是赵浔知道了此事,便可能联想到那日醉酒,甚至将温泉换命盘之事牵涉出来。
命盘的秘密,谢燃打算带进棺材里,从没哪怕一时一刻想过告诉赵浔。
谢燃自认为说出的是句命令,对方可能会不悦反驳,却没想到,听闻此话,赵浔眼神亮了亮,笑容愈盛,甚至颊边起了微微的酒窝。
他轻轻笑道:“好,我自然万事听从。老师……你刚才为我说话,我很高兴。”
他这么一笑,谢燃立刻觉得更不自在了。
他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赵浔这句温柔细语,只好面无表情。他对赵如意点了点头,也骑马向前了。
接下来的围猎,赵浔竟然当真听从了谢燃的那句“切莫争抢”。
他未能夺头筹,却也是三甲,猎物数量是皇子中的第二,还得了只鹰。庆利帝便照例亲自嘉奖,轮到赵浔时,还问赵浔,为何换了马。
那人群中的三皇子立刻脸色有点难看,估计生怕赵浔趁机告状。
赵浔却只是说:“禀父皇,儿臣马匹病重,儿臣不忍其痛苦,杀之,故而换马。”
庆利帝原本只是随口问起,准备敷衍夸句骑术应变了得,听到这话,倒是眼神微微一凝:“从小养大的马,你倒舍得杀?”
赵浔不急不缓答道:“自然不舍。但凡事总得取舍,当断不断,只会一无所有。”
庆利帝注视他许久,仿佛头一次注意到这个出身卑微、十分不起眼的儿子,神色喜怒难测。
这场围猎进行至此,一起都十分顺利平和,谢燃看着赵浔那副从容姿态,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脑中总想起那日赵浔杀马时的神态和飞溅起的血。
赵浔名次应得的奖品是柄匕首。红绸布掀开,那三皇子立刻嗤笑一声。
无他。只因为那匕首放在金玉盘中,看起来实在是衬托出了几分寒碜。
它并无宝石镶嵌,通身黑色,除了比寻常匕首更薄许多,当真不像御赐之物,更像满大街可见的破烂。
庆利帝边上的太监张真适时轻咳一声,在一旁笑道:“郁郡王殿下、各位大人,此匕首看似普通,其实是由名家以陨铁打成,举世无双。想着围猎尚武,咱们陛下才特意拿来做彩头的。”
赵浔便半跪抬手,去接宫女手中盛匕首的玉盘,笑道:“儿臣谢恩。”
而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赵浔的手指初碰及玉盘,只见那宫女骤然神色一狠,伸手拿起那盘中匕首,霎时寒光一闪,锋刃出鞘。
与此同时,她左手一扬,那玉盘飞向空中,落地碎裂,碎片瞬间迷了众人的眼。
而同时,此女身形一旋,反手将匕首刺向庆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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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侯护短
日更~
刺杀
御林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就在那宫女摔盘刺杀的瞬间,几人飞身而上,同时将枪头刺入女子的胸腹。
但此女竟然仿佛毫无痛觉般,丝毫不躲不让,将那匕首向前刺去——庆利帝年迈虚浮,堂堂一国之君,竟被吓得半瘫在椅内。
眼看那女子便要得手,一息之后便要刺破庆利帝的胸腔。
却没想到,忽然只听庆利帝座椅一声脆响,那一条椅腿竟然凭空莫名断折,那椅子立刻重心不稳,庆利帝狼狈地重重摔瘫在地。
但也偏偏因此,那女人的匕首并没有刺准,而是陷入庆利帝的肩头。
那一瞬间,谢燃似乎看到赵浔轻轻叹了口气。
这次刺杀落空仿佛是天意使然。连御林军都松了口气,女人身下的血已经浸湿地面,像条帝王封冕时的红毯——却没人想到,她这样竟然没死,也没放弃。
她忽然抬手抽出匕首,又向庆利帝狠狠掷去!
所有人连同庆利帝都没反应过来,眼看那匕首便要射向庆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