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现在闻安臣手中持有的这些会票,就是一家规模极大的钱庄发给的。赵家大小姐一看,便是满意的点点头。她终归是大富人家之女,并非是没有见识的,知道这钱庄在秦州都有分号,更别说是在繁荣了无数倍的临清州了,
赵家大小姐也是个爽快人,收了银钱,立刻就跟闻安臣开始交界。
闻安臣这是第一次干这等活计,才知道原来内里需要做的事情这么多。
哪怕有赵纯私底下帮村着,他也是整整忙活了数日才算是把这些事儿给搞完。
“呼,终于完了!”
闻安臣轻轻吁了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如释重负道。
“是啊!”旁边的赵家大小姐深有同感,点点头道:“我以前还不知道,原来做生意竟然要这么辛苦。”
她看向一边的赵纯,道:“以前还真是辛苦你们了,要操持这许多事情。”
赵纯笑道:“大小姐谬赞了,不敢言辛苦。”
这里是一处极大的院子,方圆足足有五十丈,甚至比州衙的面积还要大一些。这大院子大门外头是一条街,后门外头又是另外一条街,用后世的话,这院子就是占去了一整个街区。放眼整个秦州城,这是最大的一处院落了。
黑瓦白墙绵延,院子大门修的很是气派场面,门口一根足有碗口粗细的大旗杆,上面垂下来一面长条形的气质,类似于酒幡的样子,只不过要大了不少,从上到下写了书了五个大字:赵记大车行。
这里便是赵记大车行的总号。
大门紧闭,这大门等闲是不会打开的,但是大门两侧,开了两个极大的侧门,甚至连门房门板门框都没有,直接就是用栅栏当了门。这两个各自都有三丈宽的大门敞开着,不时有马车进进出出,上面坐着车夫伙计,还有来雇车的人进去问询,人喊马嘶,声音鼎沸,很是热闹。
总号内的布局是很简单的,从东墙往西墙数,每隔大约两丈远,就建着一大间马厩,这马厩南北长有十几丈,宽则是有两丈,这是养马喂马让马匹休息的所在,而马车,则就停放在马厩旁边的空地上,离着马厩很近。由于马车的宽度,所以哪怕停在空地上,马厩之间也能留出一条至少一丈宽的道路来。若是下雨下雪天气,车夫伙计们就会给马车盖上毡布。若是那等拉货而非拉人的马车,不怕沾上气味儿的,就更好说了,可以直接拉到马厩里来。
这样一大间马厩,足以容纳四十多匹马,而这样的马厩,在整个总号,是三十三间。
这会儿正是下午,正是生意比较淡的时候。但凡是来雇马车的,无论是短途还是长途,做买卖还是探亲访友,出远门儿还是就去城外转悠一遭,总归是会一大早最晚也是上午就过来雇车的。所以赵记大车行早晨是最忙碌的,到了这会儿,就已经闲下来了,现在还没有接到生意的,这一天也差不多就这样儿了。
但放眼望去,基本上这里没剩下多少马车和伙计,这也就意味着,基本上都接到活儿出去了。
便是有那极少的留在这儿的,也没几个闲着的,要么是在喂马,要么就是在清洗马车。
“贵号这气象,真真是严整的很,规矩顶的好,下面的人也遵从,竟有几分军中的气象了。”
站在二楼的窗边,闻安臣瞧着下面的情景,回身笑道。
大车行的最北头儿,是一座南北不宽但东西很长的二层楼,这楼坐北朝南,体量又大,都是用大木大石建造,不甚精致,但极为气派。这里便是掌柜所在,账房所在,是整个总号的核心。所有的生意从这里接入,所有的命令也都从这里发出。
时不时有伙计从楼里出去,手中持着一张竹牌一张纸片,匆匆往某一座马厩中行去。
三十三座马厩,都是有名号的,如子一,子二,丑二,寅三,卯四之类。而各个马厩中,各个伙计和他们的马车,又各自有个代号。那竹牌上面,写的就是某马厩多少多少号的字样,一个竹牌,代表的就是一个车夫和他的马车。拿着竹牌,很容易就能找到人。而那纸片上,写的则是客户的信息:姓名是什么,家住何地,需要去往哪儿,大约几时用车……如此种种。
雇主来这楼里写了自已的要求,交了定金,然后掌柜便写了票子,从一边的架子上把竹牌拿了,让伙计拿着去寻车夫,把竹牌和纸片给他,而由于那些人大部分都不识字儿,所以伙计还会交代嘱咐一番。然后车夫拿着竹牌和纸片,去接雇主,当然,许多雇主直接就选择在大车行门口上车了。
雇主上车之后,车夫是要把竹牌交给雇主的,然后等这活儿完了,再把雇主送回家或者是送到指定地点,然后雇主把竹牌交回。车夫回到大车行,再把纸片和竹牌上交。
竹牌在这栋楼里,就代表这位车夫是闲着的。
整个总号的体系,极为完善。
“从现在开始就不是贵号了,是你闻大官人的商号了。”
赵家大小姐笑吟吟道。
虽然笑着,但脸上终归掩不住一丝伤感。
这终归是她父亲辛苦经营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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