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也都饿了,一番大快朵颐,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各自吃饱喝足之后,便都去休息。
在船上折腾了大半个月,这会儿能够睡在一张不摇晃的床上,感觉还真是挺幸福的。
一觉睡醒,已经是天边发亮。
闻安臣起来,洗漱干净,换了一件宽袍大袖,干净长衫,吃过早饭之后,便是向着张居正府邸走去。
他身边没有带太多人,就带了陈季一人而已,手中持着他的名帖。
在江陵,张居正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如雷贯耳,整个江陵百姓,都以自已这个地方出了张居正这么一个人物而感到极为的自豪。
事实上,不但是江陵,整个荆州,整个湖广布政使司,都是引以为豪。
而且,张居正是实实在在的给荆州,给湖广布政使司带来了许多的好处。且不说他担当首辅之后的万历年间,就是在隆庆年间的时候,湖广但凡是有什么旱灾、涝灾之类的天灾,所得到的减免税收的额度,以及朝廷的赈灾拨款,都要比其他省好的多。
而且银子到位的也很及时,这都是史书有载的东西,做不得假的。
闻安臣只是稍一打听,便知道了张居正府邸的所在,他也不着急,缓步向着那里走去。
不过江陵城也就这么大,就算慢慢悠悠的走,半个时辰之后也就到了。
看到张居正在江陵的府邸之后,闻安臣轻轻叹了口气,果然,张居正之败亡,确实是有其原因在。
张居正此人,能力是有的,但未免也太过骄奢了一些,张居正在京城的府邸是何等的遮奢豪华,这闻安臣是早已见识过的,却没想到他在江陵的老家也是如此这般。
高高的几层白石台阶之上,乃是非常雄壮威武的门楼,门楼足有两层楼高,雕梁画栋,极尽精致。
下面是大红漆涂抹的巨型大门,大门之上,钉了许多巴掌大小的铜钉,闻安臣都不用仔细看,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这府邸绝对是逾越了。
不过嘛,他想了想,接着嘴角就露出一抹苦笑,似乎对张居正来说,逾越就已经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这一辈子不知道做了多少件逾越的事情。
闻安臣缓缓摇了摇头,然后走到张居正府邸大门之外。
大门之外有不少家丁正站在那里,看见闻安臣走过去,不少人脸上都是露出不屑轻蔑的神情。
闻安臣此时没有穿官袍,他只是穿了一些普通的阑衫,而落在这些家丁,眼中这样的打扮,那就是地地道道的穷酸了。
说实话,像是这样的人,他们可是见了不少,张居正发达之后,每年江陵城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找上门来,想要跟当今首辅大人攀亲带故。
总而言之,想在这儿捞点儿好处再走。
他们见闻安臣这个样子,以为他也是这种人。
其实说实话,就算是闻安臣不穿这一身阑衫,而是穿了官袍来,毕竟闻安臣品级太低,而往来于张居正门下的朱紫大员都不知道多少,他们又怎么会把闻安臣这样一个八品九品的官员放在眼里呢?
只不过,当陈季上前递上闻安臣的名册之后,这些家丁立刻就变了脸色。
虽然说没有对闻安臣很是谄媚,但至少神色都变得和缓一些了,甚至还带着几分恭敬。
因为他们看到了闻安臣这两个字,而这两个字,他们其实是不陌生的。
作为江陵的张居正府邸,和京城的张居正府邸,他们这些下人之间,消息往往也是会互通的。
京城的张居正府邸,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闻安臣在张居正面前非常受看重,而且和六公子乃是极好的交情,而他们知道这种事,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更何况,这些日子张居正总是把闻安臣挂在嘴边念叨着,并且专门吩咐下来,若是闻安臣拜见,一定要放行,一路带过去。
接了名帖之后,一个家丁笑道:“闻大人,且请稍待,我这就前去禀报。”
然后剩下几个家丁又是将闻安臣引入门房之中,上了茶水,请他用茶,礼数还是颇为周到的。
看来闻安臣这个名字,还真是比较管用,没过多一会儿,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便是走了出来,来到门房之中。那人笑道:“是闻大人吧?您且随我来。”
闻安臣点点头,随在这管事身后,向府邸深处走去。
这张居正的府邸,规模颇大,两人七转八转的,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处花厅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