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上出门前把莴笋晾在公共阳台上晒来着,那时杜悦还在睡觉,想想应该不会丢,就没叮嘱她。
“我不知道啊!”杜悦也觉得奇怪,谁没事会偷别人的莴笋,多无聊!
夏楠气恼地跺脚:“不行,我得问问去!”
她几步出去,火烧火燎地砸开了邻居家的门,迎接她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那是齐正磊走后,他们屋新招的同居室友,别家公司的,叫张涛,人长得五大三粗,但是说话挺和气。
夏楠的目光越过他朝屋里张望:“怎么是你,你屋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他们下午都不在。”
夏楠搜索的目光―下子回落他脸上:“那你知道阳台上晒的一盒莴笋谁拿走的吗?”
“那是你的?”张涛慢吞吞地眨巴着眼睛,没有多少障碍地坦白道,“我给吃了。”
夏楠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出来了:“原来是你!你家长怎么教你的啊?别人能随便乱拿吗?”
张涛被她说得挺不好意思:“我看着碧绿碧绿的,就忍不住尝了一根后就……停不下来了。多少钱,我算给你!”
“谁要你的钱!你这人怎么这样!”夏楠气愤地嚷嚷,把杜悦也从屋里招了出来。
听完夏楠的控诉,再看看一脸歉意的张涛,杜悦觉得这事也没必要搞大,毕竟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好说歹说,杜悦终于成功地把愤愤的夏楠拉回自己屋里,她转头看时,只见张涛还苦着脸拼命挠头,估计是被夏楠训怕了。
这顿晚饭,夏楠吃得很不爽,连番茄炒蛋都没能挽救她的心情。
“粗人!”她愤愤地拿筷子戳米饭,“他怎么就那么馋,连半成品都吃得下去!”
杜悦忍笑安慰她:“人家吃都吃了,你还能让他吐出来啊!下回别晾那里不就行了。再说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你的手艺好嘛!”
夏楠瞪她一眼:“我告诉你,腌莴笋要切成丁,拌上麻油和香菜,再洒点儿味精才能叫美味,他那种吃法,纯粹是糟蹋我的好东西!”
杜悦己经吃完,不想再听她没完没了地唠叨,打着哈哈起身收拾了碗筷进厨房。
有人敲门,杜悦乘机打断夏楠的控诉,笑眯眯地说:“还不快去开门!说不定是人家上门赔罪来了。”
夏楠骂骂咧咧地拉开门,门外站着的不是“偷莴笋”的张涛,而是齐正磊。
“你来干什么?曾雨露又不在这里!”夏楠更加没好气,口气很冲地对他嚷。
齐正磊有点尴尬:“我是来找杜悦的。”
夏楠像听到爆炸新闻一般瞪住他:“你说什么?麻烦你再说一遍!”
这时,杜悦也从厨房里出来了,一看见齐正磊,刚才还洋溢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正磊越过夏楠,直接走到她面前,望着杜悦消瘦的容颜,他内心也难免震动,他己经很久没看见杜悦了,他在故意避开她。
“我们可以谈谈吗?”
夏楠像个打手似的双臂抱在胸前,虎视眈眈盯着齐正磊的后脑勺喘粗气。
说心里话,她不像杜悦那么讨厌曾雨露,但她却是真心实意地憎恶齐正磊,
就是这家伙的暧昧不清,才会导致杜悦跟雨露不和,更让杜悦痛得伤筋动骨。
杜悦冷淡地一转身:“到我房间说吧。”
在夏楠错愕的目光中,齐正磊跟着杜悦进了她的房间。
杜悦的房间里陈设简单,除了—张单人床和一个简陋的床头柜外,再无其他家什,角落里堆着几只杂物箱,没有可以落座的地方。
两人相对站着,错开两臂的距离,杜悦侧身对他,做洗耳聆听状。
“我……”齐正磊脸上布满歉意,“对不起,我没想到会伤你这么深。”
他的口吻里似乎有些沮丧的意味。
是了,
虽然公司里对杜悦幸灾乐祸的不乏其人,但舆论从来都是一柄双刃
剑只要被卷入其中,就不会有什么好。
相对于杜悦,齐正磊跟曾雨露所遭受的负面压力要强烈得多,因为在此之前,人人都以为杜悦跟齐正磊是一对,而曾雨露的出现就成了第三者插足。人
们总是习惯性地同情弱者。
杜悦想笑,觉得他此时的样子真是滑稽极了,又突然有种惊愕,自己从前为什么会那样迷恋他。
此时的齐正磊,在自己眼里不过是一个懦弱怕事的普通男孩,就连平时最吸引她的英俊相貌都一下子失去了光彩。
“我,我知道以前你对我好,我也……很珍惜我们之间的这份友情,我只是希望……”
在杜悦的沉默和冷淡下,齐正磊开始语无伦次了,他发现自己的心很乱,
原本理得很清楚的头绪,在看到杜悦的刹那竟被搅成了一团乱麻。
“你不会还指望我会像过去那样对你吧?”杜悦突然开口了,目光犀利地射向他,像在看一个笑话。
他原先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希望能跟杜悦恢复从前那样和谐自
然的关系。
在经过无数人的调侃、玩笑以及戏弄之后,他的心里有种很蒙昽的惶惧,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搞错了。现在他跟曾雨露搭班,她很安静,不像杜悦那样唧唧喳喳,也不像杜悦那样喜欢时刻缠住他,以前,他会隐约觉得杜悦烦,可真当情况改变的时候,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觉得高兴。
可是,他也的确不可能指望跟她回到从前了,就像打碎了的瓷器,黏合得再高明也总有一条裂缝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