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吃饭还是买衣服,这些事都是次要的。尤路非常肯定,在这个家里,最重要的就是学习成绩。妈妈今天下午看上去是喜欢于江的,但尤路很担心,那种喜欢能持续多久。
毕竟从前他们也以为尤路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可是每次看到尤路的考试成绩,依然会毫不留情地批评他。
尤路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忘记那些失望的令人刺痛的眼神。
“没事,我是因为不是亲生的,才这么笨的,于江肯定比我聪明……”
但于江毕竟三年没有上学了,尤路心里的预期不太乐观。
与此同时,他有种终于找到了同伴的感觉。以前他都是一个人面对这些的,可是现在,有另一个人和他一起了。哪怕这个人看上去不喜欢他,但是他们的处境是有点像的,这就足够尤路得到一些安慰了。
就这样复习到十点一刻,尤路飞快地合上书,从书房的椅子上跳起来,几乎是用跑的回到了房间,迅速拿出手机,切换到小号,拨通了视频通话。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被挂断了。
尤路看着[对方已拒绝]的提示,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很快回过神,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可能以为我误点了吧,毕竟之前都在医院呢。”
可他好几天前就确定了出院日期,早就告诉宫水了。
尤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不知所措地拿着手机,愣在了原地,直到宫水拨来了语音通话。
他抱歉地解释说:“对不起,最近都不太方便视频。”
因为没法看到心心念念的新鲜腹肌,尤路刚刚高涨的情绪回落下来,开口时语气郁闷极了:“为什么呢?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
尤路委屈起来,声音带上了哭腔。
你的身体
虽然说是视频,其实他们从来没有露过脸,镜头每次都是对着脖子以下。
说实话,尤路也不在意他长什么样子,因为宫水的身体已经够让他喜欢的了,他就像一个纸片人一样,满足了尤路的一切幻想。他们甚至没有互通过姓名,起初以网名相称,后来则是各种肉麻亲近的昵称。
和宫水的相识,在尤路看来,完全是一场互联网的巧合。
青春期的少年发现自己的性向异于常人,茫然无助地在网络上发布了询问的帖子,恰好被有着同样烦恼的同龄人看到了。
在互相倾诉的过程中,双方的关系渐渐拉进。
直到对方某次不小心倾吐了露骨的话语,尤路讶异又羞耻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反应。
毕竟隔着网络,对方又不知道他是谁,尤路试探性地回应,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逐渐发展成了现在的关系。
这样的联系也已经维持很久了,高二的那个暑假,他们开始互通语音,到了高三寒假的那个除夕夜,尤路第一次拨通了视频电话。
住校的时候,他每天一到十点,就缩进床帘里,哪怕不能说话,也可以这样看屏幕一个小时。
宫水老是叫他小色鬼。
可明明这一切都是宫水的错,是他先说那种话的,是他先发那样的照片和视频的。
面对尤路的质问,宫水给不出有力的解释,只是反复地说着对不起:“不要哭了好不好?”
尤路气鼓鼓地说:“不好!”
以前尤路是很好哄的,因为他不舍得把时间花费在发脾气上,每天只有一小时,很珍贵的。
可是这次尤路实在是难受,无论对面说什么,他都坚持要视频:“让我看着你嘛,知不知道什么叫由奢入俭难啊,现在这样没感觉了。”
听到他这样说,对面沉默了片刻,下一秒,不再继续哄他,而是开始说一些虎狼之词:“老婆,我好想用舌头堵住你的嘴,把你亲得没有力气讲话了,再来吃你的耳朵,把整个小小的耳垂吃进嘴里,这里很敏感吧,你肯定一下子就软倒在我怀里了,然后我要顺着你的脖子向下……”
低沉好听的声音,却说着异常露骨的话语,尤路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那一个个躲在宿舍床帘里的夜晚,他没法说话打断,只能任凭自己被耳机里的声音撩拨得面红心跳,浑身发热。
此刻倒是能开口打断了,却是磕磕绊绊、语气虚浮:“你、你别这样。”
另一边的男生轻笑了一声,问:“真的没有感觉吗?”
尤路底气不足地抗议:“你犯规……”
抗议显然无效,伴随着耳边暧昧的叙述,尤路顺利地完成了十点到十一点的计划。
直到挂断语音,尤路整个人还沉浸在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当中。
走出房门时,小腿还微微打颤,他用一只手扶着楼梯边缘的栏杆,慢吞吞地下楼,去厨房倒水喝。
在厨房的直饮水龙头下接了一杯水,尤路仰头喝了一大口,喝得太急,一串水珠漏了出来,滑着下颌和脖颈,沿着胸口流进衣服里。
水很少,尤路没有在意,随手擦了一把脖子。
放下水杯后,尤路想了想,又倒了一杯水,然后端着两杯水上楼,心里还在想着于江睡了没有,要不要敲敲门问他喝不喝水。
楼梯上到一半,于江的房门突然打开。
尤路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杯颤了颤,水差点撒出来。
于江似乎也没想到他在外面,站在房间门口,居高临下地望向他,缓缓向楼梯这边走来,眸中神色莫名晦暗。
尤路觉得他看起来不太开心,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但在走到于江面前时,还是扬起嘴角,将手中的水杯递了出去:“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