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暮秋说没事,江慎受伤了。
那人应了一声:“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商暮秋没说话,说一点小伤,不要紧。
不过没过多久那件事就人尽皆知了——说商暮秋在赌场把人折腾了一夜,弄得床单上都是血。
传言绘声绘色,连俩人什么姿势都脑补了,有人来店里刺青,问纹身师这俩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纹身师也不知道。
想求证也找不到人了,商暮秋去城南办事数日未归,江慎拖着残躯一瘸一拐跑了。
隔了三天商暮秋办完事回来,想问问江慎伤养得怎么样,推门没见找人,他那个纹身师室友背对着门修理工具,商暮秋问:“江慎呢?”
榔头当啷一声掉在旁边,纹身师扭头回来看着商暮秋眼底发沉:“你喜欢他?”
商暮秋敛了笑:“他是我弟弟,我当然要喜欢。”
那人脸上恨意扭曲:“你出去问问,谁家哥哥能把弟弟喜欢到床-上?”
商暮秋面无表情:“不是亲的,再说,就算是亲的,现在说也晚了。”
然后扭身去找江慎,在老文玩街隔了三条巷子的水玉巷找到江慎,江慎躺在胡欢喜的小屋子里养伤,胡欢喜坐在地上嗑瓜子,想方设法套江慎的话,问他是不是真的当众跟周二爷叫板,那个八卦是不是真的。
江慎厌烦极了,背过身当没听见,胡欢喜又抓了一把瓜子问起商暮秋另一段风流史:“你知不知道你哥跟……”
门外传来脚步声,胡欢喜的话说了一半儿停下了,江慎若有所觉回头,商暮秋出现在门口。
胡欢喜立刻起身离江慎三步远,悻悻喊了句“秋哥”,商暮秋没理他,瞧着江慎:“怎么跑这儿来了?”
江慎把头埋进被子里不说话,商暮秋走过去掀开被子:“伤养好了?”说着就要上手看,江慎忙提紧裤腰,胡欢喜也吓了一跳,捂着眼睛背过去:“我什么都没看见!”
心里想:这两人忒不讲究,他接客也没青天白日就上手,同时又按耐不住好奇,忍不住回头看这俩人要做什么,然后听商暮秋问:“上药了没?”
江慎憋屈极了,极力挣扎,终于将商暮秋惹毛了,沉下脸露出眉弓的伤疤,江慎才不动了。
为了把江慎从人贩子手里带回来,商暮秋这张招蜂引蝶的脸险些毁了,每次看到这道疤,商暮秋对江慎做了多过分的事江慎都能忘了,只能局促地喊一声“哥”,然后跟他回纹身店。
时隔三年,纸醉金迷的夜店里,江慎又跟胡欢喜混在一起,被商暮秋踹开门冷冷审视。
江慎感觉三年时光好像白耗了,他依然在看到商暮秋不虞表情的时候忘了过去的不愉快,忘了三年的抛弃,局促喊了一声“哥”。
电视机里传来不合时宜的哼唧声,金色卷毛小漂亮嘴里哼唧着“daddy”和什么听不清的洋文,徐茂闻探头没看见劲爆的场面,有点失望地咂了咂嘴,胡欢喜捂着心口擦着冷汗喊了句“秋哥”,退几步的动作一如三年前。
各有各的心情与位置,哪怕尴尬与害怕的大气不敢喘也是有理有据的,唯独江慎,叫完那个“哥”之后开始手足无措。
会有人三年过去一点长进都没有吗?会的。
当他在商暮秋身上发现了一点点跟三年前差不多的端倪的时候,江慎又开始忘了自己姓什么,乐颠颠地准备好把自己送上门了。
但是出现了点意外,江慎又不大清楚要不要解释,同时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么自然而然的关系,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不能理直气壮地告诉他。
喉结滑了下,声如蝇蚊:“你怎么在这儿?”
是熟人,没在床上。
商暮秋紧蹙的眉心稍微松动一点,但是依然发冷,听到江慎的话淡漠道:“打扰你了?”
很久不见了
江翠兰消息灵通,没等住江慎,上夜场抓人来了,嘴里骂着踩着坡跟皮鞋气势汹汹冲进来,众人以为是来捉奸老公,一边假模假样帮忙拦人,一边探头探脑张望哪里是不是有抱头鼠窜的猥琐男人。
大老远传来江翠兰依然中气十足的咒骂,江慎听到的一瞬间要冲过去关门,商暮秋高大的身影遮在他面前:“你遇到事情只知道逃避吗?”
仿佛是问江慎不想见人就只会关门,又仿佛问的还有别的事情。
江慎的手僵住,江翠兰一间间地张望,马上要过来了,这次是胡欢喜反应很快地关了电视,徐茂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这又是谁,商暮秋与江慎对峙着无暇解惑,就凑到了胡欢喜身边,还没开口,被艳俗的香味呛了个直通天灵盖。
徐茂闻仰着头擦眼睛,揉了揉揉鼻子被香味熏迷糊了:“那个……那个……我要问什么来着?”
胡欢喜疑惑地看着他问他哭什么,徐茂闻擦着眼泪打喷嚏,断断续续:“不好意思啊……我那个……鼻炎,过敏……阿嚏!”
“哦……”胡欢喜一点都没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关心道:“那你要不要吃点什么药?”
“没……没事,我就想问问,这又是谁?”说话间,江翠兰的声音更近,估摸着再有三两分钟就过来了。
胡欢喜叹了口气,替江慎露出一个愁容:“江慎他妈。”
徐茂闻:“怎么就说脏话呢?”
胡欢喜白他一眼,一屁股坐在床上,坐出一盒超大号小雨伞,徐茂闻目瞪口呆,胡欢喜习以为常地摸出来收到了床边的柜子里。
接着又从被子里翻出一堆其他东西,全都塞进了抽屉,徐茂闻惊得下巴都合不拢,胡欢喜说:“你没见过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