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写长了……于是又迟到了
他做了一个很有志向的决定
商暮秋再三告诉他可以有意见,可以有要求,江慎也没好意思把眼下情浓时候嘴上的应承当真,更不要说当年那段含糊的时候,但商暮秋说是,江慎丝毫不觉得突兀。
他一向对商暮秋抱着低期待,他的觊觎是痴心妄想,商暮秋想要就是理所应当,并且,还要想想怎么回报。
在江翠兰与商暮秋手中流通的过程导致他潜意识里一定要做一个知恩图报、有用的人。
让他纠结的问题得到解答,江慎开始思考商暮秋说“要一起走”这句话的含义,琢磨当时那一瞬间他没能明白的,商暮秋眼中复杂的情绪。
很奇怪,在他心目中,商暮秋身形高大、脊背坚挺、顶天立地,商暮秋似乎是无所不能的人,可是那一小会儿,商暮秋好像怀着期望的心情看自己。
江慎绞尽脑汁地回忆,商暮秋在什么时候对什么人或什么事抱有期望、用那样的眼神看谁了吗?
应该是没有的,商暮秋信奉的只有自身,以及,江慎对商暮秋能有什么用呢?
从榆树巷到北滩,江慎一直觉得自己是没有用的人,是累赘是拖油瓶,是谁接手都要嫌弃的多余物品,所以,他期待多余的自己为他带来什么价值呢?
江慎把自己从“多余物品”这一栏拿出来,放在商暮秋喜欢的人的位置上,开始想,商暮秋喜欢的人可以为商暮秋带来什么价值?
因此,在后半夜夜深人寂、月亮都打盹的时候,江慎忽然出声:“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抛下你。”
吓了熟睡的商暮秋一跳,以为江慎说梦话了,清醒之后,伸手摸了摸江慎额头。
“说什么胡话?”他问。
江慎暗地里生了一秒的气,转瞬换上惆怅的语气:“所以,房子能还给我吗?”
这个请求很顺利地就被拒绝了。
商暮秋非但没有把房子还回来,还赏了江慎两个巴掌,因为江慎思考人生大事的时候把石膏腿翘出床边耷拉在地上,踩在了商暮秋的西装裤上。
江慎于是开始怀疑商暮秋顺势应承下来说那是下聘是不是又只是床上好听但没用的甜言蜜语,就像胡欢喜那些相好的,精虫上脑的时候什么恶心的话都说得出来,但也就那三分钟。
那些见色起意毫无节操意志力的嫖客尚且只上头三分钟,何况商暮秋这种老早就对感情不抱期待的人呢?
江慎决定不能再跟商暮秋乞讨,商暮秋偶尔有点吝啬。
他做了一个很有志向的决定,决定把船厂赚到的第一笔钱拿来下聘,娶商暮秋。
娶商暮秋,好像更别扭了,但是商暮秋本来就说了,等他变成穷光蛋就让自己养他,他都说这种话了,四舍五入,一个意思。
这么说显得他江慎很有气势,很有担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受石膏腿的拖累,江慎只能趴着挨扇,两巴掌之后,他挣扎着要起来,石膏腿还没在商暮秋膝盖下腾出来,撇着嘴不屑地说:“那我不要了,等我赚钱了,我就来娶你。”
石膏腿没抽出来,江慎做好了再挨两巴掌的准备,但是没有,那一巴掌落在后脑勺,不重。
商暮秋好一会儿没说出来话,最后说:“无法无天。”
可惜时间与人都是一秒一秒缓慢变化的,否则江慎一定要讶异在不知哪天起,商暮秋对待他的口吻会这样无奈、夹杂很多的宠溺,看他的眼神会这样温和。好奇怪。
江慎发现自己对商暮秋喜欢自己这件一开始没报什么期待的事逐渐有把握了。
他侧身滚回商暮秋身边,顺着商暮秋伸下来的手借力起身,又伸手圈着商暮秋的脖子把他坠倒,鼻尖撞在一起,他后知后觉地有了一种情窦初开的羞赧。
他把脸埋进商暮秋胸口,凑近去嗅闻,像年糕高兴的时候那样,在商暮秋怀里拱,把商暮秋的睡衣蹭起一层层褶皱。
他问:“哥,我抱你,你觉得烦吗?”
商暮秋说:“不烦。”
江慎又问:“那你觉得喜欢吗?”
商暮秋说:“喜欢。”
他好像不会在这件事上否认一点。
江慎后来在书里看到一句话,说天气寒冷的时候,人们就应该肆意拥抱,他一下就想到了那个深夜,他怎么也抱不够商暮秋,恨不能骨血相融,合二为一。
江慎想赚钱的心情达到顶峰,开始拖着条石膏腿在码头北滩之间蹦跶,簕不安很费解地问他怎么不自己把石膏敲掉,江慎托着下巴盯着水文图沉思,随口答:“锻炼身体。”
簕不安无语至极,搬着小马扎坐在老于的大鱼缸跟前,抱着簕小音放在膝盖上,教她钓鱼,老于出来了,看到簕不安又在祸害自己的热带鱼,气得脱了鞋要打人,簕不安丢下簕小音就跑,被老于追得东躲西藏。
鸡飞狗跳间,簕小音手里的电话响起来,簕不安忙里抽闲叫簕小音接电话,簕小音接起来,按了公放,一道沉稳的男声从电话里传来:“喂。”
簕不安逃窜的脚步停下,被拖鞋砸了个正着,他哎哟一声,捂着脸说:“挂了。”
簕小音还没动作,那边,电话里的男人听到声音,继续说道:“下周二我订婚,回来么?”
挂了电话,簕不安也不逃了,接过簕小音递回来的电话揣在兜里,阴着脸呸了一口:“谁稀罕,是吧?”
簕小音不会说话,扯着簕不安裤脚拽了拽,让他别生气,簕不安揉了揉簕小音的脑袋,说:“我就不去,活该他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