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可是婺国之中,那极负盛名的鬼营主将,阎罗将军?”夏立果两三句道出了宗延黎的身份。
“夏将军谬赞,我早已不是鬼营主将,那诨号不提也罢。”宗延黎极为浅淡的笑了笑,摇头说道。
“竟当真是!”夏立果一脸赞叹之色,对着宗延黎俯身拜道:“早闻将军大名,今日有幸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此番御敌,有将军在侧,我等也心安许多啊!”夏立果这番赞叹捧的太高了,宗延黎心生不喜,面上却还不得不露出骄兵之态,呵呵笑着与之奉承。
罗成仁不惜的听这些话语,一副执意要与宗延黎拜把子的神态,弄得人啼笑皆非。
最后宴席散去,罗成仁晕乎乎的被人扶去了帐中。
那营帐内踏入其中的罗成仁原本虚浮的脚步变得稳健,转身坐去了床上,拎着水壶喝了两口,眉眼之中冷峻非常,哪里还有人前那肆意张扬的样子?
“老师今日所见,觉得这婺国兵将如何?”罗成仁面色沉稳,姿态威严颇具上位者之气度,眉眼阴鸷那狠厉的眸色如旧。
“各有千秋。”夏立果沉吟思索,最后给出了个略微中肯的评价。
“那宗延黎呢?”罗成仁略微扬眉,又询问道。
夏立果似有些沉默,半晌之后才道:“未知全貌,我亦是不敢断言啊……”
罗成仁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明日让人与公主接触,那宗延黎,我自会去试探一二。”
夏立果笑着应下,罗成仁摆手倒头就睡下了。
同一时间,在主帐之中,秦无究对着宗延黎和宗延宏图同样问出了这话。
“那罗成仁多半是在伪装。”宗延宏图撇嘴笑了笑说道:“他那副将也很是难缠。”
“令高国来援,本就是做的与虎谋皮之事。”秦无究叹了口气,原想着若是高国主将可用,倒也不必忧心,现在看来这来的都不是善茬,共事之余还得担心腹背受敌了。
“你们也多少注意一些。”秦无究说着顿了顿,看向宗延黎道:“高贵妃那边,宗延小将军可有什么消息?”
“贵妃对罗成仁并无什么情谊,此番面见了两军会师,不日便要出前往高国。”宗延黎沉声说道:“末将端看,高贵妃此番许是不会在高国久留。”
“如此说来,高国此番来援,当真无异心?”秦无究皱了皱眉,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而后秦无究又交代了些事情,就让他们回去了。
第二日罗成仁又来找驰风了,今日他倒是没再骑马,只拿着干草站在那喂马。
宗延黎听高飞林来报的时候刚刚把向安赶走,连口气都没歇,转头就去了马厩,一眼便是瞧见了那正在喂马的罗成仁。
“宗延黎!”罗成仁见着宗延黎甚是欢喜,笑哈哈的迎了上去。
“罗将军这是在做什么?”宗延黎皱了皱眉道。
“我昨儿个做梦都在骑马,这一早忍不住就过来看看,我可没再骑啊……”罗成仁举手以证清白。
“以罗将军的身份,在高国之中想要什么马没有,何需惦记我的马?”宗延黎简直有些气笑了,一度担心哪天罗成仁会把自己马给偷了。
“这马也不是别人说好就是好,要与你契合的才是最好的。”罗成仁有些可惜,看着宗延黎这马笑呵呵的说道:“你也别担心我会抢你的马,你这马虽好,却是不适合我。”
这位兄弟说起马来夸夸其谈,心痒痒似的说道:“我也有一宝驹,奈何负伤了,此番出战我并未带来,否则定要让你见识见识!”
宗延黎扬眉一笑:“日后定有机会见到。”
罗成仁回看向他,眸中神色似有些许深沉,转而哈哈笑道:“说得对!你我如今可是兄弟!”
“夏立果说你甚是勇武,来来来!过两招!”罗成仁摆开架势,很是爽朗说道,瞧着那样子似乎当真觉得他们两国交好,日后就是兄弟同上战场了。
“罗将军,贵妃娘娘请您过去说话。”也就在这时,外边走来一兵卒匆匆说道。
“怎这般多事,没见我正在与宗延将军说话?”罗成仁略显不耐道。
“许是贵妃娘娘有事,罗将军不若先去。”宗延黎转头看向罗成仁道:“你我同在军中,日后多的是时间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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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仁听了这话显然很是高兴,当下约了宗延黎下次比试,这才转身跟着那兵卒离去。
瞧着罗成仁那离去的背影,口中似还在嘟囔:“什么破事这么多……”
如此性情模样,竟无端的让人疑惑,他到底是真的这般性情,还是在伪装?
罗成仁去了高贵妃帐中,二人相谈了什么无人得知,只是贵妃定下了三日之后离开昌丰郡前往高国的行程,而此时的宗延黎终于收到了平南营送来的,父亲的回信。
宗延黎细看回信,信中宗延宏景为她说了许多当下婺国民情政事,即便是身为父亲的宗延宏景也未能做出决定。
“宗延氏终究要交付于你手中,是进是退,便由你自行决定吧。”宗延宏景最后留给她了这样一句话,宗延宏景深知此事严峻,或许他的确可以自行思量最后咬牙做出决定。
但是宗延宏景并未如此,而是将宗延氏的前景未来,婺国当下国情,战局,乃至于天下局势,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
字里行间透露着作为父亲的帮扶,却将这个最后如何决定的权利,交还到了她的手中。
宗延黎越看心间越是沉重,只觉得肩头的担子愈重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看着那摇曳的烛火,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人只要活着总是逃不开要做选择,她的前路从来就不是清晰明了的。
前世她做出的决定,是拥立皇九子,贺嘉荣为新君。
如今的贺嘉荣尚不过十岁稚童,远不是能与她谋位的新君,贺嘉荣聪慧善良却过于优柔寡断,念旧情不忍处置旧臣,多少次惹下祸端皆是宗延黎为之清扫。
新君以仁治国,却少了帝王该有的威严手段,如此帝位在这群雄乱世之下,又能安稳坐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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