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屹川走到他身边,道:“定安王不送送我?”
“皇上已经赐过酒了,行军打仗不可贪杯,二皇子可要时刻保持警惕,不可轻信他人。”
慕屹川嗤笑:“是了,不可轻信他人,越是近的,越信不得,尤其……”他放低了音量,“是那枕边人!”
楚星舒袖中的手指微蜷,深望他一眼,掩下心忧,用眼睛细细描摹着他完美的五官,克制着摸上去的冲动。
慕屹川定定看着他,先前日日耳鬓厮磨,连体婴一般,分开片刻都难忍。
如今,已经多日不曾有过肢体碰触,只是四目相对,就恨不得将对方狠狠揉进怀里,亲得喘不上气……
可是,一想到这人已经不再属于自已,慕屹川胸口的恨意又升腾了起来。
明明是他怀中的人,现在却摸不得,碰不得,甚至连看也看不得……
他想不通,也无法释怀。
仪仗队出征的乐声响起,慕屹川不甘又不舍的看了楚星舒一眼,情绪复杂的正欲转身,楚量舒飞快的塞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到他掌心里。
“你这是何意?”
楚星舒柔柔笑道:“一个平安符,几句祝福话,二皇子行军寂寞时,不妨看看打发时间。”!
慕屹川心下一颤,他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楚星舒催促道:“去吧,我等二皇子凯旋!”
十万大军,声势浩大的走了,人群渐渐散去,楚星舒一直盯着大军离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方才回身。
慕和墨处理完政事,就立刻去了忆浮宫。
宫中人人皆知,皇上除了上朝就是待在忆浮宫陪着定安王。
定安王这份专宠,皇城内外也是沸沸扬扬,宫内到底收敛一点,民间的流言蜚语可就不好听了。
有文人骚客作诗暗讽的,有唱戏唱曲编了当剧本的,最遭殃的,还是那些之前卖话本的,读者当时有多疯狂,如今就有多愤怒,日日都有书屋被砸,好多撑不下去的,只得关门。
甚至还有人编了骂楚星舒狐媚惑主的童谣,街头巷尾的孩童们都朗朗上口。
楚星舒跪在垫子上,长睫微垂,嘴里反复念叨一句:“请皇上成全!”
慕和墨眯着眼睛,细细检查手上刚修复好的一个旧杯子,扫了他一眼,道:“念了半个时辰了,你口不渴么?”
楚星舒眉心一动,知道皇帝有点松动了。
拱手道:“下臣不渴,多谢皇上挂心,请皇上成全!”
慕和墨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杯子,蹙眉,为难的道:“身为质子,随军出征,你还嫌外间骂你不够狠么?朕只怕到时候口诛笔伐的,朕也保不住你!”
楚星舒轻轻一笑:“若保不住他,还保下臣何用?”
慕和墨警告道:“川儿可是要娶丞相女的……”
“下臣明白。”
慕和墨不解道:“那你还在执着什么?”
楚星舒目光清明,如实道::“下臣是想有始有终,多个念想,也……再放肆一回。”
“你倒是坦诚,也够……大胆!”慕和墨怒斥。
“下臣向皇上保证,此去,一保我大朔河山。二保我未来明君。三……”楚星舒垂下眼帘,声音极轻极轻:“三让他娶妻生子,我终身幽禁忆浮宫,他享安稳,我享清静。”
醉生梦死
慕和墨居高临下的盯着楚星舒,沉默了半晌,道:“你可想清楚了?”
楚星舒坚定的点头。
“不必跪了,起来回话,朕答应你便是。”
楚星舒起身:“多谢皇上!”
慕和墨坐在椅子上,精明的眼睛打量着他,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你不可能是毫无准备,单枪匹马的去吧?”
楚星舒微微一笑:“下臣也没有打算瞒皇上,家父一直让下臣向皇上道一声谢,解救楚家军于困境之中。昨日我已修书一封,让楚家军的一万精兵,提前从小道出发。”
慕和墨眸光一沉:“朕眼皮子底下,你竟然敢这么做,不要命了?”
楚星舒道:“下臣与皇上初衷一样,二皇子必须平安归来!”
慕和墨敛了眉,看他一眼,喟叹道:“子归曾说过,楚家军在,南越国就在……留着楚家军,也是朕的私心。”慕和墨用手撑着额头,湿了眼眶:“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朕没有想到,南越国依然在,可是子归……却再也不在了。”
楚星舒目光犹豫的看向慕和墨,片刻后,他走向屏风后的书柜,从暗格里取出一个长方形的匣子,里面有一封书信,一缕缠绕成辫子的青丝,还有一粒封在圆形陶罐的丹药。
“这是……”慕和墨伸手接过长匣,手指细细抚摸那柔软的青丝,胸口堵得慌,又是激动又是酸涩。
楚星舒道:“先帝写给皇上的书信,封好了蜜腊,下臣一直保存完好。这青丝,想必皇上也不陌生。”
慕和墨取出发辨握在手中,细细摩挲,怅然一笑
:“想不到子归一直将它留在身边,当年他刚回南越国,登基为帝以后,依然对朕恨之入骨。后来派了一名刺客来行刺朕……”
忆往昔,慕和墨脸上是沉醉的笑意,楚星舒从未见人有过这般的笑容,笑容里明明是甜的,却让人看了觉得苦涩无比。
“那名刺客就是你的父亲。”
楚星舒一怔:“家父……从未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