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启哲闻言一愣,前方遭遇另一支军队?前面不是河南吗?那是自己的地盘啊,怎么可能有别的军队!他叫道:“你看清楚了吗?是哪部份的队伍,打得是谁的旗号?”
那骑士道:“好象是咱们的部队!”
莫启哲脸色登时一沉,这斥候怎么回事,竟拿军机大事开玩笑,什么叫“好象是咱们的部队!”咱们的军队不都参加南征了吗,哪有留在河南的!
韩企先也是吃了一惊,问道:“你说的是另一支金兵部队吧?说话要说得清楚些,什么叫好象是咱们的部队,金兵可不见得是咱们自己人!”
那骑士尴尬地笑了笑,骠骑军虽然穿着金服,可没谁会把自己当成金兵的,他只是一时嘴快说错了。
莫启哲一提马缰向前跑去,他心中十分着急,见到金兵毫不希奇,这本来就是金国的地界,可这些金兵是从自己的土地上钻出来的,那可就有问题了!这条路是通向汴梁的,与金军面对面的相逢,不就说明他们是从汴梁来的吗?那可是骠骑军的大本营啊,自己的老窝不会让人给抄了吧?
骠骑亲兵紧随在莫启哲身边,护着他向前急赶,前面赶路的老百姓见都元帅这般着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头也跟着慌张起来,互相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谣言立时就紧跟着莫启哲的战马后面,撒播开来。
跑到一个小山包上,莫启哲勒住战马,喘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神,叫手下亲兵卷了个大纸筒给他。举起这个简易望远镜,莫启哲向最前方望去。前方并没有他想象的发生了那种大规模的遭遇战,打得“砰砰嘭嘭”血流成河!
相反,最前方的骠骑军还唱起歌来,狂喊乱叫的不知在搞什么鬼。如果战斗已起,莫启哲自会带兵加入战团,可现在这种情况倒让他有点手足无措了,不知该怎么应付,他转头问身旁一起奔来的韩企先道:“这是怎么回事?前面那些当兵的在叫些什么?”
韩企先摇头道:“离得太远了,我也听不清啊,不过好象前方的部队真是咱们自己人呀!可咱们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多军队的,看样子至少有五万人吧!”
莫启哲心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一遇见就开打便好,让我和那领兵的将军见上一面,鼓起三寸不烂之舌,把他侃晕,然后收他做个小弟,顺便再接管他的军队!”
他道:“士兵们这种样子实在太过反常,是不是中午吃的太多了,现在还没消化完,想叫两嗓子消化消化食儿,然后晚上就可以多吃点儿啊?不象话,我说这些日子军粮怎么吃得这么快,原来是这么回事!”
韩企先听莫启哲又开玩笑,忍不住也哈哈大笑起来,都元帅这人真是个乐天派,无论形势有多危急,他总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眼见前方并无战事,韩企先也说了句笑话:“不一定是吃得太多了,可能是没吃饱的原因,所以饿得嗷嗷直叫!”
哈哈,两人齐声大笑,身边的亲兵也跟着笑起来。耶律宝室忽然说道:“可能真是咱们的队伍啊!那个领兵的将军也姓耶律!”
莫启哲“嚯”地大叫一声,道:“有没有搞错,你有未卜先知的功夫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厉害,你以前怎么没表现出来,你这种本事现在这个朝代叫半仙儿,过几百年以后就叫特异功能,想赚钱特容易?”
耶律宝室搔了搔后脑勺儿,道:“特异功能?我不会啊,我是看前面的大旗上写的字啊!是咱们契丹字,耶律!”
莫启哲急忙又举起大纸筒向前面看,口中问道:“你没看错吧?你不是不识字吗?”
耶律宝室道:“我咋不识字呢,我识得好几个呢!最熟的就是前面那两个,肯定不会认错,那是我家的姓!”
韩企先也欢声大叫起来:“真的是咱们的军队啊,他们也是骠骑军!对,对,耶律宝室没说错,那个领兵的将军真是姓耶律!他肯定是咱们的将军,都元帅你看看他身边的另一面旗,那不就是咱们的旗帜嘛!”
莫启哲这时也看清了,前方那军队的主将身旁有两杆大旗,一面绣着两个大字,七扭八歪的,写的是啥他也不认识,不过估计可能就是契丹字“耶律”而另一面大旗他可认识得不能再认识了,那是一面金色的麒麟旗,正是自己的猛安谋克战旗!
莫启哲只觉得胸口一阵发涨,难道这真是自己的军队?简直是难以相信!他集中目光向中军那带兵主将望去,离得这么远,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清那人长相的!然而,每个人在世上都会有最亲近的人,对这个人会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茫茫人海中仅凭着这种感觉就可以认出他!
莫启哲猛然大叫一声:“玉哥,是玉哥,是我的好兄弟玉哥!”他把手里的大纸筒向地上一扔,抡起马鞭,催动战马向前方那人狂奔过去,一边狂奔一边不停地叫着“玉哥,玉哥!”
他这一纵马狂奔,身后的韩企先和耶律宝室也都明白过来了,河南境内除了耶律玉哥以外哪里还会有其他金兵,而耶律玉哥却是骠骑军的第一位统领,是莫启哲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那个斥候没报错,这确实是自己的部队!
前面的士兵和百姓见都元帅激动地策马奔来,一边给他让道,一边吃惊地问道:“谁是玉哥啊?没听说过!”
最早的骠骑军其实就是战俘军,后来当耶律玉哥问番号该叫什么时,莫启哲便说了叫骠骑军,所以最早的骠骑军全是莫启哲的死党心腹,而那个最铁杆的就是耶律玉哥,至于其他的原骠骑军成员则全做了统兵的将领,所以现在新入伍的骠骑军士兵都不认识这个叫“玉哥”的人!
莫启哲从后军向前军跑去,他跑过之处,原来那些骠骑军成员都听到了他叫的名字,也纷纷跟着叫了起来“是玉哥啊,是玉哥,快去见他啊!”拍马急追,一个接一个的跟在莫启哲后面跑起来,而他们手下的士兵见都元帅和将军们都跑起来了,那自己这做小兵的当然也得跟着跑了,至于将军们喊的那个“玉哥”到底是谁,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但想必是都元帅最为亲近之人,既为最亲近之人,想必权势也小不了,那现在如果自己也跟着喊他的名字,说不定他一高兴,便会让自己也当个小官什么的,那可有多美啊!
当兵的有热闹可凑,哪会有不凑的!他们也开始纵马奔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叫着“玉哥,玉哥,等等我,我来了!”
虽然对于这个玉哥是谁,大家都挺莫名其妙的,但大家却偏偏都喊得非常起劲,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声嘶力竭,震天动地。
当兵的都莫名其妙了,那老百姓更莫名其妙了,有的就问:“到底谁是玉哥啊?”
“是个女的,叫玉歌,可能是个美女吧!你们也知道的,都元帅那个人最不要最,就是最不要那个,你明白吧?”
“明白!你不用说出来,咱们都懂!你说那个玉歌是个美女?”
“对啊,其实就是都元帅留在汴梁的姘头!这小娘们儿特会讨都元帅欢心”
“这你可说错了,她绝不是都元帅的姘头!实事上她是都元帅的小姨,两个人年纪相仿,所以从小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两人辈份却差了一代啊,所以他们是不能成亲的!结果都元帅伤心之余,一怒从军,南征北战,打下了这锦绣江山。唉,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皆然啊!”“哦,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有情人竟不能成眷属!其实我现在觉得都元帅这人还真是满可怜的,他不成亲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女人啊?”
“是啊,你瞧瞧,他都被一个女人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呸,这叫自做蘖,不可活!”这时身边的“学问渊博的长者”开始发表言论了“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为国为民,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竟然这个样子!你看看他们,成何体统,当官的没个当官的样子,当兵的就更别说了,一个个喊得牛鸣马嘶的,如同恶鬼一般!哼,难怪古人都说红颜祸水,妖姬误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古人诚不欺我也!”
“喂,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红颜祸水啊?难道你妈就不是红颜啦!你敢说你妈是个丑八怪,你敢说吗?别忘了,古人还说过儿不嫌母丑呢,你瞧不起女人,就是瞧不起你妈!”
“岂岂有此理,现在不是说都元帅呢吗?怎么说到我妈头上了!”
“啊弄了半天,说别人啥都行,别人说你就不行啦!你还真够学识渊博的啊你!”
“这孺子不可教也,跟尔等俗人,吾简直无话可说”
“你才儿等呢”
在百姓议论纷纷中,莫启哲跑到了最前面,在他的叫喊声中,那个正在和萧仲恭说话的将军也看到了莫启哲,微微一怔,这名将军也是热泪盈眶,大叫道:“启哲大哥,启哲大哥!”猛踹马蹬,向莫启哲奔来,这人果然就是耶律玉哥。
两马奔到近前,耶律玉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跑到莫启哲面前,抱住了他的脚,带着哭腔说道:“启哲大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莫启哲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傻兄弟,我能有啥事,还用得着你带兵从汴梁跑到这里来接我嘛!哈哈,快点儿擦擦,你的鼻涕都流出来了!”
耶律玉哥不好意思地用衣袖在鼻子上蹭了蹭,笑道:“大哥,你这次带回来好多兵啊,可比出征前多了好几倍!”
“是啊,是多了不少,现在有十七八万了,我走的时候才四万来人!对了,玉哥,你的兵是从哪里来的啊,我记得走时只给你留了一千来人啊!”莫启哲笑着问道,这位傻兄弟虽然办事迷糊,可傻人就是有傻福,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才让军队翻了四番,可他竟能让军队翻了几十番,这可真叫本事了!
耶律玉哥道:“我在汴梁现招的,有五万多不到六万人。怎么样,启哲大哥,我行吧?”
“行,我的兄弟还说啥啦,当然行啦!”莫启哲长舒了一口气,向身周围这庞大的军队望去。这时天色已暗,骠骑军士兵们俱都点起了火把,火光点点,犹如天上的繁星一般照亮了整个行军道路,向前望不见其头,向后望不见其尾,仿佛天下间除了这支大军之外,再无一物。
莫启哲望着这声势浩大的军队,心中不仅感叹,想当初自己刚来到这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