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为那点册子,犯的着吗?街头巷尾四处都是,还能封住天下人的嘴呀?姑妄听之,姑妄言之。不过就想看看那边怎么说的,也知己知彼。”
汉威话音未落,就被大哥揪了脖领一脚踹飞。
“你混蛋,你还想带坏他!”
“明瀚,别吓坏了孩子。”汉辰见妻子倪玉凝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脸神色忧虑地站到后面。
汉威有些紧张,他知道这个后嫂子跟小亮素有不和。而且前些时候更是为了小亮把倪家侵吞公产,强占土地的事情透给了报社去曝了光,害得倪家损失惨重的事同继母结下梁子,玉凝姐还委实大闹过一场。但当时小亮毕竟还占理,又没别的不良居心,汉辰不过就把小亮教训了一番,罚他跪了一天算给玉凝嫂子出气,就过去了。之后几次玉凝姐给小亮不露痕迹地点眼药设套都被汉威看在眼里,心中也留了几分提防。如今这个时候她卷进来,不会落井下石吧?
罪责难逃
“你进来作什么,出去!”杨汉辰没好气地喝道:“今天谁都别想给这逆子求情!”
“亮儿,你也真是,早上不是司机老王送你阿爸去省厅前先去送你上学的吗?校服都穿得好好的怎么从学里跑回来了?”
倪玉凝故作懵懂的一句平常问话激起波澜,汉威立刻想到自己谎言的败笔。
小亮身穿校服,他还说小亮今天有病没去学校。心里不由暗骂玉凝姐好毒,这一招点得不露痕迹。而大哥的脸色铁青渐渐阴寒,汉威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都怪他自己百密一疏。
“你说不说?”杨汉辰揪起地上的小亮儿,抡手又一记耳光。
玉凝忙拦了丈夫懊恼道:“明瀚,说过打孩子不打脸,让他怎么见人呀?”
汉辰虽然暴怒但还听了夫人的劝告,指着墙边那个大皮沙发,喝令小亮趴好。
小亮吓得哭起来,但在父亲毫无挽回余地的目光逼视下,慢慢挪到沙发边,趴在沙发宽大的扶手上等了挨打。
“阿爸,求您……别……”小亮委屈地哀求道。他十五岁了还要被父亲如对待一个八岁顽童般的打,更何况当着继母,他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大哥,此事与小亮儿无关,是小弟要亮儿如此编排的。”汉威忙为小亮开脱,杨汉辰冷冷瞪了他一眼道:“你也跑不掉,给我跪去一边面壁。”
亮儿揪紧了衣襟立在沙发扶手前瑟瑟发抖哭泣。
汉辰伸手去掏桌案下那家法藤条,可没有摸到,心中有数,八成是汉威知道他们叔侄在劫难逃给藏了,恼羞成怒的目光瞪向小弟汉威。
“大哥……威儿不晓得。”汉威忙辩解道,被大哥一脚踹倒。
“明瀚,你是找那根家法藤条吗?我早上吩咐老崔拿去洗了,许久不用落了很多土,谁知道你今天抖威风要用呀。”玉凝说。
汉辰瞪着妻子,似是恨妻子也在帮了汉威掩饰。汉辰知道妻子同亮儿这继子不和,但对乖巧伶俐的小弟汉威还是极其疼惜。
玉凝出门去取藤条,汉辰指指墙角的沙发,没说话。小亮儿知道大势去矣,吓得三魂出窍,哆嗦着光了下身趴伏在沙发扶手上哭着。那瘦弱的身体,两条腿瘦得如麻杆般在风中瑟瑟发抖。
汉威曾经在先大嫂临终前发过誓要保护好小亮,他忙近前一步坦然道:“大哥冤枉亮儿了,亮儿生性懦弱,闹学运有那份贼心怕也没那个胆量。是汉威强带了亮儿去见识广场上的爱国学生运动,也让亮儿去感受一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哥,爱国何罪?游行不过是种形式!”
汉威为了保护亮儿,不惜编谎话承担下一切罪责。省主席的儿子闹学运确实是触了大哥的底线,汉威抿咬了唇,他知道大哥在这个家中的威严无人敢挑战,只是有些话郁结在胸中实在不吐不快。
汉辰阴鸷的目光同小弟那坦然的目光短兵相接,咬磨着牙积蓄着怒气。
敲门声,罗嫂战战兢兢的进来才打破僵局。汉威的眼眸立时瞪大,罗嫂手中竟然拿着那叠他交给罗嫂去销毁的传单。
她怎么能这时候背叛呢?
汉威恨得牙关发痒,紧张得手指都要抠进肉里。
罗嫂惊慌的把东西递给杨汉辰说:“大爷是为这个才抄拣少爷的房子吧?这是刚才少爷没在的时候,小爷叮嘱让我拿去烧的。我看小爷神色慌张,怕他瞒您作错事,就没敢……”罗嫂的眸光慌张躲避汉威射来的愤怒目光,那低眸的一瞬间,透出几分悲哀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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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嫂是汉威逝去的大嫂娴如的陪嫁丫头,她跟了先大嫂很多年,对他和小亮十分疼爱。
此刻罗嫂反常地举动,汉威立刻明白,罗嫂也定是觉得小亮抗不过这顿毒打,于是狠心推波助澜让他去李代桃僵了。
“罗嫂你……”,汉威装作一脸的仓惶失措。罗嫂一脸愧色地说:“小爷,我们做下人的真不敢。”
杨汉辰翻看着传单,痛心地望着小弟,心里一种莫名的隐伤。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怕这个平日率性胡为的弟弟真敢做。
门开了,老崔送过来滴着水湿漉漉的藤条。
汉威吓得一惊。他知道藤条带了水打在身上疼痛难忍,一鞭下去至少能掀去层油皮,狠些就能扒掉一条肉。玉凝姐姐让老崔这个时候洗藤条,是不是早有准备呢?怕是这带水的藤条是她一早备给亮儿的。
杨汉辰摇着鞭子踱了几步,冷冷地望着汉威,沉声问:“告诉大哥,龙城的王法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