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满意地对左右说:“都说杨家的家规严谨,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看看人家的子弟多么规矩守礼。这我早就让你们多和杨汉辰学学。治国平天下首先要齐家、修身,这些自律都没有,还妄谈什么救国抗日。”
两旁的人连连称是。
胡子卿是半路发现汉威被何先生叫去,才慌忙赶过来。何先生再抬眼看子卿时,已经放冷了温和的声音,一本正紧说:“我看这个小伙子很可造,我决定让他来西京侍从室跟闻先生他们好好磨炼一下。你回去把他的军务先交接停当吧,下个月就过来。”
突如其来的决定令汉威始料未及,刚张嘴想说话,何先生严厉而又关切的目光逼视他说:“记住,军魂的意义就是服从,要服从长官的命令。这件事你的胡长官和令兄杨汉辰作为军人,都要服从长官的命令!”
决定来得突然,斩钉截铁的话语更是突兀,但汉威心里明白,这话多半是说给胡子卿听的,不知道胡子卿又有什么地方忤逆了老头子,惹他老怒了。
尽管何先生的眼光中极力在流露出平和关切,但还是掩饰不住固执和严厉的神色。
机敏的胡子卿当然明白这位老大哥是找了个奇绝的方法,在惩罚他昨天争执、顶嘴的那股任性和大不敬。大哥又如何能不知道汉威是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呢?
子卿一边把目光投向何夫人求救,一边陪笑对何先生说:“这可不太好做,他兄长把他放在我这里讨营生,就从我这里把他送了给总理。孝彦可是对朋友负义了,不然还是缓缓再议?”
话音未落,何先生挑起眼皮,矍铄的目光如剑般直射胡子卿说:“看来我平日的教训你全然没听进去,你这么讲话还谈什么‘忠义’?”,这话俨然是当了众人的面抽了胡子卿一记响亮的耳光,胡子卿缄默不语了。
汉威也集中精力再飞速的考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当初大哥安排他到胡子卿身边,是因为他跟大哥几近到了兄弟反目的地步,他没有信心能再面对杨家苛刻无情的家法,宁可选择死也想逃避杨家。大哥肯定也是希望能分开一段,让汉威冷静下来重新面对已经无可挽回的一切。至于什么步步高升、大展宏图、一步跳到世人羡慕的中央来,怕都是他和大哥都没考虑到这步。而胡子卿之所以对他格外的青睐,多半是因为对死去的七叔的师友情谊。而今天这位威严不容冒犯的领袖居然也提出让他来西京供事,这到底是出于对他才华的赏识呢?还是拿他当作了政局上的一颗棋子?但汉威能看出来,对于这件事,他心里七上八下,胡子卿比他更难过。
“今天可是我的birthdayparty呦,这么严肃的公事好不好改天谈呀?”何夫人忙打破僵局,拉了何先生去了花园看夜景。连张继组在内的一些认识汉威或并不熟识的人都向他道贺,也羡慕他年纪轻轻的平步青云,鲤跃龙门般来到中央何总理身边。
胡子卿拉了汉威到外面,毫不隐讳的跟他说:“你先别急,我会令他改变决定的。他是在惩罚我,你别心里有负担。”汉威见胡子卿脸色很难看,就关切的多问了句:“昨天,跟何先生谈得不愉快?”
胡子卿惨笑了下:“能‘谈’就好了,你看他那副专制的架势,哪里容我说句话。简直是‘独夫’了,他在上海一口气抓了八个‘进步份子’,也就是为了人家帮共党和抗日讲了几句公道话。‘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他不是不懂的,我不过就去说了几句不平的话,~~~算了”,胡子卿惨然的仰视着天空,汉威知道他在控制着激动的盈眶的泪水,“骂也骂了,罚也罚了,还跟我耍这个把戏~~,要不是今天是gloria的生日party不忍扫她兴,我昨天夜里就想飞回西安了。”
“如果大家都在气头上就先不要谈下去了。”汉威劝道,“如果是为了我就更不必了,毕竟在西北剿总这半年我还很开心,起码不用天天提防我大哥的教训。”汉威安慰般的笑着打趣。
胡子卿拍拍汉威的肩,叹息。“你如果单为了这个,我就怕你‘才出龙潭,又入虎穴’了。何先生我跟他处了多年了,我同他的情份不只是长官下属,怕更有层敬他如父兄的心在里面。你大哥的家法抽在你的身上疼,但那毕竟是疼过就愈了;何先生的这种‘家法’,那是抽在你心上的疼,疼得让你每记起来就酸楚难忍。”
二人正在屋外说着,tracy飞也似的奔过来,欣喜地拉了汉威的手说:“ichael,ngratution!听dad讲,姑爹要把你从uncle胡那里抢到西京来了,那我们就总能见面了。”
胡子卿听了,怅然的扔了汉威和tracy在原地,不顾身份的自己独自向屋里走去。汉威知道,胡子卿从来很绅士,绝对不会象今天这样的失态,看来今天的情况,也是他束手无策了。汉威都没听进tracy欢天喜地的说些什么,只是目送着胡子卿潇洒的背影消失在厅门口。如果真要同胡子卿走到分别的地步,汉威反而对这位自己至今还有些不屑的公子哥依依不舍了。
但不想不久后的一件意外,改变了所有这些冥冥中已经安排好的命数。
机密任务
胡子卿自从西京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咽炎的病又犯了,最严重的几日高烧不退还咳了血。十多天过去身体才痊愈。
这种‘操劳病’大哥汉辰也有病根,汉威很知道得了这病,除根是不容易的。
应胡子卿的安排,汉威搬住到了胡公馆,利用临去西京前的最后一段时光帮助胡子卿料理一些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