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一直的等待,终于看到爱着的人的心情的时候,他却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再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却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念他,一定要更痛上十倍百倍吧。
不知道怎么安慰眼眶通红的男人,韦枫只好坐在他身边默不作声。
夕阳的余晖投落在沈念的身上,这时候的男人,迎着那最后一缕阳光闭上眼睛的时候,好像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悲怆起来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淡绿色的百叶窗帘投射到病床上的时候,顾若为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来。
眼前的世界慢慢地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只稍微挪动一下头部就觉得从伤口传来了痛楚。顾若为有些困难地翻过身去,只稍微动了动,就感觉到压在手臂上的沉重分量。
那毛茸茸的黑色脑袋压在他的手臂上,手被紧紧地扣着握住,十指交缠的。
顾若为扯动一下嘴角,却好像触及到了脸颊上的伤口,「呲」地发出声音来的时候,沈念像弹簧一样地弹了起来。
「你醒了?!」沈念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那我去叫医生来?」
他转过身要离开,手腕就被顾若为捉住了,沈念转过头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
顾若为眯着眼睛哼哼,吃力地抬起手臂来指了指嘴角,声音沙哑地,「这里……好痛……」
沈念立刻俯下身来,颇为紧张地,「是哪里?这里……这里吗?」
他话音未落,就被圈住了腰身,整个人都跌了下去,毫无防备之下直接撞向了顾若为的胸口。
「好痛……」顾若为痛呼了一声。
「对、对不起。」沈念慌张地要撑起身来,却觉得腰被搂地更紧了些。男人略微带些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不要走。」
「哎……?」沈念抬起头来看着他。
顾若为吃力地勾动唇角笑起来,然后一手抚上他的后脑勺,「我的嘴唇好痛。」
而后就是一个久违的,甜蜜又温柔的亲吻。
嘴唇和嘴唇之间的甜美触碰,半点不带色情意味的纯情,舌尖只在唇瓣上轻轻地舔舐,对待珍宝一般的重视。
当吻突然停止的时候,沈念有些留恋地呢喃着,「嗯?」
顾若为笑一笑,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脸颊,「你的胡渣扎得我好痛。」
沈念有些尴尬地要起身,「对、对不起……因为这几天都没有回过家……」
「这是我这辈子听你说『对不起』,听得最多的一天。」顾若为笑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突然学会了这个词的呢?」
沈念有些脸红,而后又迟疑了一下,「你、你说这辈子……」
顾若为笑着把他摁回怀里,「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
「嗯?」
「你十八岁那年的时候,我的刮胡刀突然坏了。」顾若为叹了口气,「虽然你说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可是一直都知道是你弄坏的。」
「你……?!」沈念说不清是「惊」多些还是「喜」多些,挣扎着要起来,却被顾若为按住了后脑勺,怎么都抬不起头来。
「现在还是很混乱,很多事情都搞不清楚或者干脆想不起来,」顾若为叹了口气,「不过能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他用下巴抵着沈念的头顶,轻轻地,「还可以这样抱着你,真的太好了。」
沈念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轻声地,「笨蛋。是小笼包。」
「嗯……?」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顾若为只觉得胸口的布料迅速的湿润起来。
他并没有说话,只更用力地,抱住了怀里的人。
有了上一次入院的经历,这一次顾若为出院的时候安排就来得小心的多,先是经纪人从正门出去引开记者,然后沈念跟他一起从医院后巷的小门溜了出去。
好像回到了十年前从学校跷课一样,得意的成功逃脱狗仔队视线的时候,他们的手还紧紧地牵着。
最先觉得尴尬的人是沈念,轻咳了一声就放开了手,却被顾若为一把又捉住了。
「喂……」沈念红着脸甩开手,「会有人看见的笨蛋!」
「看见就看见,也没什么的。」顾若为笑了起来,「我是病患嘛。」
沈念稍微迟疑一下,也就不再坚持,任由顾若为牵着他的手塞进外套的口袋里。
今天是雨天,淅淅沥沥的毛毛细雨落在两人的肩头。虽然冬雨总和阴冷潮湿分不开,但今天却觉得,那细微的雨滴滴落到外套上的声音也很温柔似的,握在一起的手心微微汗湿了,粘腻又甜蜜的触感。
路边积起了不小浅浅的水洼,泛起小小的涟漪来,倒映着两个人互相依偎着的影子。
「要不要去约会?」顾若为扭过头来问沈念,「啊,那个地方,要不要去看看?」
沈念抬起头来看着他,「哈?」
旧时的便利商店早就拆迁了,对面的空地却还在,只是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公园。天气慢慢地放晴了,四处都是互相依偎着的情侣,推着老伴出来散步的老人,追着肥皂泡泡嬉笑的孩子。好像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顾若为和沈念背靠着背坐在草地上,小雨后湿润的空气还带着泥土的味道,心情好像也变得安静起来一样。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呢?」顾若为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头向后仰,靠着沈念的。
「什么?」
「嗯……比如我是个一点都不诚恳的笨蛋,又不擅长察言观色,胆子很小又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