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妻子话别,出门有些眩晕。
四处好像藏人,用哀切的嗓音呼唤“我儿”。
鞠解切齿:“不是我,我没有抓你儿,你找你的。”他心虚又焦虑,一口气跑没影。鞠缙至搂着母亲,靠在门前抹眼睛。
他难过,同时重拾决心,要做英雄。
“你常说,想见母亲和知岁,你母亲我已经见过了,知岁又是谁呢?”他开始从班容嘴里套话。
“知岁就是知岁。”
班容什么都向他坦白。鞠缙至起先以为这小儿被吓傻,后来想起面临危机的夜,楚人母子保护自己,才明白所谓天性。他有些不快,继续问:“那么,那位叫知岁的人,总有男女老少的分别吧?”
“她是少于贵人的女子。”
“哦,那么她是你的姐姐?或是别的楚贵族的姊妹?”
“她是楚国人的姊妹,”班容恬美的笑,引来鞠缙至和鞠妇的注意,“楚王爱她,或许她会成为国母。”
鞠缙至分不清爱:“什么,楚王爱她?”
他看鞠妇,鞠妇看他。两人咬手指:“不会吧,那样珍重的人,怎么会在这里,楚王肯定把她带在身边……”片刻以后,鞠缙要出门追父亲,鞠妇抢在他之前。
也是,楚人从不谎言。
“我去追,你在这里看小儿,如果外人来,我不一定能守住他,”鞠妇宽慰儿子,“倒是你帮阿母出出主意,如果追上了,我要如何跟你父亲说呢?”
“就说再加二十万圜,”鞠缙至的手在抖,“楚王深爱的人,怎么算都无价,但是要让他们知道确有其人,并且人在我们这里。”
四十万圜,在后梁以北的任何国家,都足够三口人的生活,不但如此,连其余流亡的族人也能一并养活。鞠缙至决心要做英雄,做不成自己憧憬的,就换一种。
他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将知岁从治所城中夺出。
日暮了,想来想去,鞠缙至只能想到用班容做饵,引她出来。但班容这两天在屋一角,有了抵抗的样子,鞠缙至明白,这小儿再纯良,也终于不把自己当贵人,而当成仇人了。
他试着叫班容:“小子,如何呢?你愿意带我去找你母亲,找知岁姐姐吗?”
班容把头埋低。
鞠缙至心里刺痛,另想办法。
衣袋里有东西硌他,是枚铜球。
鞠缙至去屋另一角,抓了它摩挲,觉得好受些。
还是挥不动剑的年纪,鞠缙至常常从大男处收到剑的铃首。豪爽的人,要在幼子面前表现,故意挑选寒天,迎风呼喝一声断剑,再将铜铃首丢到高处。一伙红黄青绿为名的小儿,便去哄抢,听长辈们教训:“对付不了剑锋,就对付剑首,拿着玩吧,等你们成为大男,要善使剑。”鞠缙至如今是大男了,身边人离散,或者变心,而他仍然抓着铜铃首,为生活不甘。
鞠缙至烦闷,不得不取下窗户透气,又想了想,挟起班容。
“我不去,”班容挣扎,“我与我母亲能报你的恩,对你坦诚,唯独不能帮你欺骗知岁。”
“闭嘴,透气而已,”鞠缙至不客气地拍他脸,“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附近驻兵起炊,鞠缙至觉得这时候出去,不会碰到任何人。腋下的小儿老实了,他松口气,推开门,与文鸢对视。
“劳驾,我,行了远路,借一口水。”一人闪烁目光。
“哦,你请便,水井在屋后,我带我,我儿散步。”另一人拘谨,绕着走,同时换手揣进腋下,堵小儿的嘴。
走出三步,鞠缙至的汗已经湿透衣襟。
他转头。文鸢跟着他,脚踩他的影。
鞠缙至觉得受擒,突然松手,将小儿丢出很远,转去抓文鸢的衣领。
剑架在他脖子上,勒出一条血印。
“早知他在近城处,我就叫两个人抓他回去,省的你受累。”豫靖侯放下班容,持剑上前。
文鸢这才跌坐:“是呀。”
找遍治所以后,她又走穿了城防,回来的路上,甚至留下红色的脚印。县子弟被打动,城人肃然,最后是豫靖侯。他万般不情愿,还是放下脸面:“文鸢,我总问你为什么偏爱那小儿,现在看来,是,是我错了,我帮你找,你别这样。”文鸢捂着手背上的伤疤,忽然红了眼圈。豫靖侯便连认错都说不出,环住她的腰:“我帮你找,我的好文鸢。”
两人把旧地又找一遍,最终才发现这里。很难想到,尸体成堆的地方,竟有一小户人家,多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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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加了点内容,又多写一个结局,后期正常更新,然后大概下部结束的时候会有分线的章节(会标明),之后一条是既定的结局线,一条是if线(稍微影响了前面的内容,改得头晕脑胀?_?)